我动笔。线条第一次不需要撤销,因为火光只给唯一选择:画错,就留错;画对,就留对。
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与风声互为节拍。
他端坐,像执行夜间哨岗,目光却落在我的笔尖,偶尔抬眼,与我短暂相接,又移开。
一张画完,我翻面,继续第二张:特写,睫毛在脸颊投下的影子。
第三张:手指握刀,骨节被烛火削出锋利棱角。
第四张:喉结下方,领口敞开处,一道旧疤——那是我去年在扉页添的设定,如今真实地躺在皮肤里。
我笔尖停顿,火苗跟着停顿,像整个世界屏息。
"怎么不画了?"他低声。
"疼吗?"我问。
"忘了。"他答得简短,却抬手,指腹摩挲那道疤,"你画它的时候,想什么?"
"想……"我声音卡在喉咙,"想让你活下去。"
窗外,风突然加大,玻璃"哐"一声,像被谁拍了一掌。
火苗同时熄灭,黑暗重新灌满。
我惊呼,铅笔掉地,滚出很远。
下一秒,他的手掌覆在我手背,温度低于常人,却稳得像刀背。
"别怕。"他重复,掌心收紧,"继续画,或者——休息。"
我心脏狂跳,黑暗放大了触感:他虎口薄茧,食指第二关节的伤痂,以及脉搏——一下,两下,与我同步。
我深吸气,闻到空气里残留的烛烟,混着极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点甜——蛋黄酱。
"我……去开窗。"我说。
"台风天开窗?"
"就一条缝。"我声音发颤,"我想闻风的味道。"
他沉默两秒,松开手:"我陪你。"
我们摸索到落地窗,他握住把手,先开一条缝。
风像等在外面的野兽,猛地扑进来,卷起窗帘,吹乱我头发。
我闭眼,鼻尖瞬间填满雨味、土腥味,以及——被风吹散的蛋黄酱甜味。
我愣住,睁眼看他。
夜光里,他轮廓被雨雾镀上一层银,像从旧胶片里走出来。
瓶盖不知何时被拧开,他低头,嗅了一下,递给我:"闻。"
我凑近,甜味混着雨夜金属味,冲进鼻腔——一种前所未有的浪漫,像把春天塞进玻璃瓶,再被台风放出来。
"原来我的味道,长这样。"他轻声笑,尾音被风撕碎。
我眼眶发热,伸手,想接瓶子,却被他抬手躲过。
下一秒,他倾斜瓶身,一条细黄线滴落,被风吹得歪斜,落在窗沿,也落在我手背。冰凉,黏腻,带着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