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年纪小不懂事”?
无非是看不起我,又不想彻底撕破脸皮,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只不过我也不是来吵架的,活了五十多年,早明白吵架是最无用的东西。
于是我顺着这个台阶,淡淡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只是手下微微用力,捏了捏两个孙子的小手,示意他们暂时忍耐。
双胞胎撇撇嘴,但还是乖巧地暂时安静下来,只是两双大眼睛依旧不服气地瞪着对面。
到了晚上我终于见到了我那对血缘上的父母——沈老先生和魏女士。
两位老人在家人的簇拥下走进客厅。
沈老先生虽年事已高,鬓角斑白,但身板依旧挺直,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挺轮廓。
魏女士则显得雍容华贵,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忧郁。
他们一进来,目光便落在我身上。
下一刻,两人同时愣住了,尤其是沈老先生,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原因无他——我和他长得实在太像了。
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若悬胆,眉型似剑,只是我经历了更多风霜,线条更硬朗些,而他的气质更内敛威严。
魏女士率先反应过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颤颤巍巍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孩子……是我的孩子……像,太像了……”
她颤抖着手抚摸我的脸颊,眼泪落了下来,“好孩子,苦了你了……在外面受苦了……”
沈老先生也走上前,重重握住我的另一只手,嘴唇翕动,情绪激动,半晌才叹出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见过不少场面,此刻鼻尖也忍不住有些发酸。
五十三年了,这份迟来的亲情,带着巨大的空白和生疏,冲击着我的心绪。
沈老先生拉着我坐下,仔细端详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或许是庆幸?“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那家人……待你还好吗?”
他或许以为,沈傲天的亲生父母虽将我调包,但总归是送到了另一户不错的人家,我才能有如今这般并不显落魄的状态。
我平静地回答:“我是被扔在街上,大雪天里冻了好几天,才被我的养父母捡到的。”
这话一出,沈老先生和魏女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难看,魏女士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连声道“造孽啊……”。
我简单地讲述了我的过去:被好心的养父母收养,虽清贫但温暖的长大,早早结婚,和妻子辛苦打拼出事业,生了一对儿女,中年丧妻,看着孩子们成才,如今帮着儿子带带孙子。
两位老人听着,不时拍拍我的手背,满脸愧疚。
最后,沈老先生沉吟许久,终于试探地开口:“孩子,爸知道对不起你,现在说补偿也晚了。你年过半百,人生大局已定。沈氏集团……现在大半已经交到了傲天手里打理,运作多年,突然传出真假少爷的风波,对集团声誉是巨大的打击,股价动荡,几千员工都可能受影响。”
他顿了顿:“你看这样行不行?对外,我们就说你是我们新认下的义子,跟你投缘。你的儿子、女儿,还有这两个乖巧的孙子孙女,都可以常带回来,我们沈家一定尽力补偿你们,绝不会亏待你们。这样,对你,对集团,都是最好的安排,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