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远面色微变：“这...”
“怎么？程师傅不敢？”山田的手按上了军刀。
就在这时，秦音忽然道：“山田先生，此等名琴，岂能随意弹奏？需沐浴焚香，静心凝神方可。”
山田冷笑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讲究太多。好吧，明日此时，我再来听琴。若真是赝品...”他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杀气已说明一切。
日军撤走后，程知远焦急地问秦音：“秦先生，为何要答应？明日一试，必露破绽啊！”
秦音却从容道：“程师傅，真琴我已藏好，明日他们来，就试这把仿琴。”
“可山田若知是假，绝不会放过我们！”
秦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我备下的毒药。明日试琴后，我便服毒自尽，死无对证，山田也就无法追究了。”
程知远大惊：“这如何使得！”
秦音淡然一笑：“国宝重于性命。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夜，程家无人入睡。程知远在工作室里来回踱步，忽然停住，对秦音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连夜再做一把琴。”
秦音疑惑：“时间如此紧迫，如何做得出一把能乱真的琴？”
程知远眼中闪着光：“不做仿琴，做一把‘无声之琴’。”
“无声之琴？”
“正是。”程知远解释道，“昔日庄子说‘大音希声’，最高妙的音乐是听不见的。我们做一把琴，外观与春雷无异，但内部结构稍作改变，使其弹奏时几乎不发声。明日山田来时，我就说此琴乃唐代珍品，唯有知音能使其发声。山田自诩知音，必不忍强行试琴而损宝物，我们或可蒙混过关。”
秦音思索良久，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程知远立即动手，选取一块老梓木，连夜赶工。程清源被叫来帮忙，递工具，磨琴面，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制琴的全过程。
天将破晓时，琴已基本成型。程知远在琴腹内悄悄加了一块软木，这样琴弦振动时，声音会被吸收，几乎无法传出。
最后一道工序是上漆。程知远调配好生漆，对程清源说：“孩子，记住，制琴如做人，外表可仿，内心难假。这把琴虽无声，但其心清澈，胜过许多有声之琴。”
程清源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父亲为琴身涂上最后一道漆。
次日黄昏，山田准时到来，还带了两位中国琴师作见证。
“程师傅，琴可备好？”山田迫不及待地问。
程知远捧出连夜赶制的“无声之琴”：“请山田先生鉴赏。”
山田仔细查看琴身，频频点头：“妙！妙！果然是唐琴风范！”转头对两位琴师说：“二位先生请试琴。”
一位年长的琴师上前，净手焚香后，轻拨琴弦。
奇怪的是，琴弦振动，却几乎听不见声音。
琴师又试了一次，依然如此。
山田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程知远从容道：“此乃‘春雷琴’之神妙所在。古书记载，春雷琴‘非知音不鸣’。昔年宋徽宗得此琴时，初亦无声，后遇知音，方春雷乍响，震惊四座。”
山田将信将疑：“真有此事？”
另一位年轻琴师质疑：“程师傅，这该不会是...”
话未说完，秦音突然上前：“山田先生若不信，我可试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