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雨？」他提高声音，穿过空旷的客厅，踏上旋转楼梯。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甚至过于整齐了。梳妆台上，那些他按照林青梅喜好添置的化妆品、首饰，一件不少，摆放得一丝不苟。
仿佛从未有人真正使用过它们。
客厅的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白色的封皮，黑色的宋体字。
离婚协议书。
旁边，压着一张对折的纸片。
李定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留下空洞的悸动。他几乎是扑过去，手指有些发颤地拿起那张纸。
不是预想中或许会有的、泣血的控诉或哀求。
那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
日期是上周。
诊断结果栏里，冰冷的铅字清晰地印着：妊娠八周。
下面有一行手写的小字，是医生的备注：建议患者保持情绪稳定，定期产检。
「患者」两个字，被笔尖无意力透纸背地划了一下，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李定豪的呼吸停滞了。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冷。他猛地抬头，环顾这栋巨大却空洞的房子，嘶声力竭地吼出声：「林青雨！你给我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翻遍每一个房间。衣帽间里，她的衣服少了几件常穿的，留下了所有他买的、带着「林青梅」标签的华服。书房、客房、甚至储藏室……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个温顺的、安静的、总是带着柔婉笑意等待他归来的女人，像一缕青烟，从这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彻底蒸发了。
只留下这张离婚协议，和这张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纸。
妊娠八周。
他们的孩子。
在他对着全世界宣布她「永远不如」另一个女人的那天晚上，她带着他们的孩子，消失了。
李定豪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几面上，指骨瞬间红肿，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巨浪，将他彻底淹没。他颤抖着手摸出手机，一遍遍拨打那个从未被他置顶却永远能拨通的号码。
关机。永远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他冲出门，发动引擎，跑车咆哮着碾过深夜的街道。他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她偶尔提过的儿时公园，她独处时常去的咖啡馆，她那个早已没什么来往的远房姨妈家……
一无所获。
城市的霓虹的光怪陆离地闪过他苍白的脸，那双总是盛满傲慢和淡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血丝和濒临崩溃的慌乱。
接下来的几天，李定豪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像一头焦躁困顿的野兽，几乎将整座城市翻了过来。调查监控，追踪信用卡记录，询问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
然而，林青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有效的出行记录，没有消费痕迹，没有蛛丝马迹。她避开了所有能被他找到的途径，决绝得可怕。
3 机场的决绝告别
就在李定豪几乎要被绝望和悔恨吞噬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邀请。
背景音是喧闹的音乐、欢快的笑语，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认出来，那是为庆祝林青梅正式归来而举办的派对现场，就在他名下的一处私人别墅里。他因为疯狂寻找林青雨，早已将这场派对抛之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