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爬出的我，正在撕我的脸，最后我真的逃出去了吗 …
1 旧宅
我搬进老城区的这天，天空是种发灰的白，像被人揉皱的宣纸。
中介小李把一串黄铜钥匙塞进我手里时，指腹还在微微发颤，仿佛那钥匙烫得攥不住。
“林先生，这房子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
原主姓顾，是位医生，几十年前举家迁去了国外，屋里的东西基本没动过。”
他说话时眼神总往门里瞟，像是怕有什么东西突然钻出来。
“便宜是便宜，就是有点邪门…”
小李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很低，“前几任租客都住不长，最长的也只待了半个月，说半夜能听见女人哭，还说……镜子里有东西。”
我笑他迷信。
作为自由撰稿人，我刚辞掉出版社的工作。
正需要这种月租八百、带院儿的老房子赶稿。
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尘埃和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
客厅正墙上挂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框是雕花的红木，藤蔓纹样缠绕着边缘。
那些深褐色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这镜子倒是气派。”
我伸手想擦去镜面的灰，指尖刚碰到玻璃，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凉。
像摸到了深冬冻在井里的石头。
小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指节都泛白了。
“别碰！这镜子邪性得很！前几任租客都说，晚上能在里面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有个姑娘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笑，可她明明吓得在哭。”
我甩开他的手，掸了掸被抓皱的袖口：“这年头，为了压价什么谣言编不出来。”
小李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几句，挂了之后像是松了口气：“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您call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到了巷口，差点被门槛绊倒，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我笑他为了压价戏真多，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
我摇了摇头。
等他走后，我开始收拾屋子。
房子是两进的格局，前院种着棵石榴树，枝桠歪歪扭扭地探过屋檐，叶子上积着厚厚的灰。
正屋的家具都是老物件，八仙桌、太师椅，还有个带抽屉的梳妆台，就摆在穿衣镜旁边。
梳妆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摆着个银质相框，边角已经氧化发黑。
里面的女人穿着月白色旗袍，眉眼温婉，嘴角却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藏着什么秘密。
我惊叹于她的美丽，却又觉得她的笑透露着丝丝的诡异。
她身后正是这面穿衣镜，镜中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男女，只能看出穿着深色的衣服。
我感觉更诡异了，但也没有多想。
作为马克思主义的追崇者，我坚信唯物主义，世上根本就没鬼。
我把相框挪到抽屉里，刚要关抽屉，发现里面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
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某种动物的皮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