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仔,住顾家老宅啊?”阿婆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那房子阴气重,晚上早点关门。”
“阿婆,您知道顾家的事?”我蹲下来,假装看花。
阿婆叹了口气,摇着蒲扇说:“民国二十六年的事了,那会儿我还小,就记得顾医生是个女的,穿白大褂,头发剪得短短的,说话可温柔了。
她丈夫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后来就不见了。”
“女医生?”我愣了一下,小李明明说原主是位姓顾的医生,没说男女,“那她丈夫怎么不见的?”
“说是跑了呗,”阿婆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
“也有人说,是被顾医生杀了,埋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那阵子总有人半夜听见院子里有挖地的声音,还有血腥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院里的石榴树,枝桠在风里晃来晃去,像只手在招摇。
从旧书店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买了把新锁,想把正屋的门加固一下,可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哗啦”一声,像是布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慢慢推开门。
裹镜子的黑布掉在地上,散开成一团,镜子就那么赤裸裸地立在墙边,镜面亮得能照出墙上的蛛网。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刚要弯腰捡布,
突然看见镜子里的我正对着我招手,她的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下意识就想跑,但并没有。
我想弄明白。
于是壮着胆子来口了…
“你是谁?”我声音发颤,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镜中人没说话,只是笑着。
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她的手指穿过镜面时,像穿过一层水膜,在我脸上留下冰凉的触感。
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手。
我吓得后退几步,撞翻了旁边的太师椅,椅子腿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从那天起,怪事越来越多。
我放在桌上的水杯会自己移动,早上醒来时总发现水杯在镜子前…
杯沿还沾着点口红印,可我明明不涂口红。
衣柜里的衣服总是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衣服都朝着镜子的方向摆放,像是在朝拜。
最可怕的是,我开始在镜子里看见别的东西——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我。
站在一张手术台前,手里拿着手术刀。
砧板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桌腿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一滩,看着像血。
我去区档案馆查了这房子的历史。
民国二十六年的档案很模糊,只记载着“顾宅住户顾氏,外科医生,其夫王某失踪,原因待查”。
旁边还有张泛黄的报纸,角落有篇短讯。
说“顾医生医术高明,尤擅外科,曾为多位政要手术”。
配的照片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短发,戴金丝眼镜,眉眼和相框里的女人有几分像,只是更凌厉些。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手脚被皮带绑着,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