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会？”蒙劭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她对着镜子戴耳环。银色的，细细长长的流苏。
“嗯。”金漪应了一声，没回头，专注地调整着耳环的角度。“公司包了锦江酒店顶层。据说场面很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她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小手包，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漂亮，但没什么温度，像练习过。“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结束了叫代驾就行。”她踩着细高跟，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那味道很浓烈，不是她平时用的那种。
门轻轻关上。屋子里瞬间静得可怕。
蒙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回到客厅坐下，电视开着，新闻主播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聒噪。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许久没打开过的APP。那是金漪公司内网的客户端，普通员工账号。他输入一个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管理员权限账号密码——很久以前，金漪让他帮忙处理邮件时给过。能看的东西有限，但年会通知这种文件，就在公共文档区。
他找到了。通知最下方，年会流程安排。预计结束时间：22:00。后面还附着几个紧急联系电话，包括年会总协调人。他记下了那个号码。
夜幕彻底笼罩城市。锦江酒店那栋高耸的玻璃幕墙大楼，在夜色里灯火通明，像个巨大的发光体。
蒙劭开车到了酒店对面街道。他熄了火，坐在驾驶座里，摇下车窗。深冬的风硬而冷，刮在脸上生疼。他看着酒店璀璨的入口。衣着光鲜的男女陆续走出来，带着欢声笑语。时间一点点滑过22:00。
一辆黑色的宾利添越悄无声息地滑到酒店门口。锃亮的车身反射着酒店辉煌的灯光。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四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宏程科技的副总，金漪的顶头上司，林驰。
蒙劭的心跳漏了一拍，又沉甸甸地砸下去。
没过几分钟，酒店旋转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影。酒红色的短裙在灯光下格外醒目。金漪脚步有些虚浮，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红晕。她看到林驰，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容在灯光下有点晃眼。她脚步踉跄地朝他走去。林驰很自然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金漪似乎想挣脱，身体晃了一下，更像是在借力站稳。她说了句什么，林驰低头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也回了一句。然后，林驰拉开了宾利副驾驶的门。
金漪几乎没有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添越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平稳地汇入车流。蒙劭死死盯着那点红色的尾灯，在车河中像一颗冰冷的火星。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青白一片。过了好久，直到那点红光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慢慢松开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陷的月牙印。他发动了车子，掉头。不是回家的方向。
市中心热闹非凡。蒙劭的车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网咖楼下。他推门进去，劣质香水和烟草味混着泡面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付了钱，选了最角落一个带高隔断的卡座。电脑启动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