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热浪扭曲了工地上的景象。马冲一巴掌狠狠拍在卡特彼勒320D的操纵杆上，震得驾驶舱里那半杯浓茶泼了他一裤裆。
“操！”他骂了一句，四十度的高温让铁皮驾驶舱成了蒸笼，汗珠子顺着眉骨往下滴，糊得视线里那台二手挖机都是重影的。后槽牙咬得死紧——这破玩意儿今天第三次熄火了，排气管喷出的黑烟熏得挡风玻璃都糊了层油膜。
“老陈！你他妈买的什么美丽国原装进口货！”他踹开机舱门吼了一嗓子，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底下戴黄色安全帽的工头缩着脖子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截吃剩的油条：“马哥，卖家说才用了三千小时......”
“三千小时？三万小时都不止！”马冲蹦下来，胶底鞋踩进泥水里溅起老高。泥点溅到老陈裤腿上，老陈也不敢擦，只赔着笑：“要不让厂家再来检修下？听说液压系统......”
“检个毛！”马冲扯着领口喘粗气，汗水沿着锁骨往下淌，“高速路项目卡在土方阶段，监理昨天还说设备振动系数超标要换队伍！老王那边早盯着这块肥肉了！”
他说的老王是竞争对手王振彪，最近攀上了城建局的关系，明里暗里使绊子。马冲急得嘴角燎泡，舌头一舔就火辣辣地疼。
傍晚收工的时候，夕阳把工地上的钢筋堆染得血红。马冲裤兜里震动个不停，掏出来一看，屏幕都被汗渍糊花了。会计发来消息：「第三笔工程款又延迟了，说咱们设备不达标。」他盯着屏幕喘粗气，汗湿的手机壳滑得抓不住，差点掉进水泥搅拌槽里。
“走，洗脚去。”他把安全帽往挂钩上一砸，铁钩子晃荡着砸在金属柜上哐当响。老陈讪笑：“马哥，嫂子前天还问我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马冲瞪眼：“放屁！我是去谈业务——‘足浴天堂’的刘总说要介绍工程！”
其实是扯淡。他就是想去见张莉。那姑娘手法好，说话软绵绵的，每次按到他绷成钢筋的后背肌肉，都能让他暂时忘了工地上的破事。况且今天他特意在沃尔玛买了盒费列罗巧克力，揣在工装裤口袋里都快捂化了。
“足浴天堂”门口霓虹灯闪得人眼花，劣质灯管嗡嗡响。马冲刚撩开塑料珠帘，就听见一声甜得发腻的“马哥~”。张莉穿着高开叉旗袍迎上来，眼波流转：“给您留了308房，新到的普洱，知道您爱喝浓的。”
包厢里熏香呛得人鼻子痒。张莉跪在按摩床边给他按太阳穴，指尖凉丝丝的：“马哥最近肝火旺呀，眉心都拧出川字纹了。”马冲闭着眼哼了一声：“欠钱的都是大爷，干工程的孙子都不如。”
按到一半，张莉突然抽泣起来。马冲吓了一跳，撑起身子时按摩床吱呀乱响：“咋了？按太重了？”她眼泪珠子串线似的掉：“老家打电话…我妈尿毒症…透析钱不够了…”说着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病床上干瘦的老太太插满管子。马冲心里一抽，当场转了两千。“先应急，”他粗声粗气地说，“不够再说。”
这之后张莉对他越发亲近。有时偷偷多按半小时，有时塞给他煮鸡蛋：“马哥辛苦，补补。”某次她弯腰捡拖鞋，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皮肤，马冲喉头发干，一把攥住她手腕。张莉红着脸挣了下：“马哥…我有男朋友的…”可指尖却在他掌心挠了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