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冲迷糊了。他老婆前年跟人跑了，留个儿子住校。张莉的若即若离像钩子，钓得他心痒痒。他开始额外给她转钱，“给阿姨买营养品”，三百五百的，加起来小一万。有回他醉醺醺拉住她：“跟我算了，洗脚能挣几个钱？”张莉睫毛颤得跟蝴蝶似的：“等妈病情稳定点...我不能没良心...”
转折发生在暴雨夜。挖机彻底趴窝，液压系统漏油漏得像个晚期病人。马冲冒雨抢修到半夜，浑身淋透跑去洗脚房。张莉罕见地没上钟，独自坐在休息室吃泡面。见他进来，她突然扑进他怀里：“马哥…我怀孕了。”
马冲脑子嗡的一声。张莉哭得喘不上气，说男朋友知道后把她打了，甩下五千块让她去打胎。“可那是条命啊…”她抖着手递来B超单。黑白图像上一团模糊阴影，底下印着「市妇幼保健院」的红章。马冲手指发颤，烟头烫到指尖才猛地回神。
“你打算咋办？”
“我想生下来…马哥，你带我走吧？”
马冲胸口热浪翻滚。四十岁的人了，突然可能有个后？他昏头胀脑地承诺：“别怕，有我。”
第二天就遭了当头棒喝。有个自称张莉表哥的壮汉堵在工地门口。那人剃着青皮头，脖颈上金链子有拇指粗：“姓马的，你搞大我妹肚子打算怎么赔？”马冲试图讲理，对方一拳砸在挖掘机履带上：“五十万！少一分我让你工地开不了张！”
马冲咬牙：“B超才四周，怎么确定是我的？”
青皮头冷笑：“她就跟过你一个！拿钱消灾还是吃官司，你选！”
当晚张莉哭哭啼啼打来电话：“周浩是我远房表哥…他混社会的，真会动手…马哥你先借我五十万周转...”
马冲失眠了。他翻来覆去想那团B超影像，又想起周浩恶狠狠的嘴脸。工程款没到位，手下二十几个工人等着发工资，他账户里满打满算就八万七。凌晨三点，他红着眼给老陈打电话：“帮我找个私家侦探，查那女的底细。”
侦探第二天就传回消息：张莉确实未婚，但和周浩同住三年了，根本没什么病重的妈。马冲气得砸了手机屏：“操他妈！合着演我呢？”老陈拉住他：“马哥，没实质证据，闹起来咱不占理——”
转机来得意外。新买的液压配件到货，厂家技术员小刘来安装时顺口提了句：“您这旧臂杆里咋还留着测试版录音芯片？早停产了。”马冲愣住：“什么芯片？”小刘拿扳手指着液压缸内侧：“振动传感录音的，去年工程局试点装了一批，用来记录异常撞击声判断事故责任。”
马冲心跳如鼓。他想起张莉总爱在液压臂附近的休息室抽烟！他拽着小刘就往工地跑：“能提取数据不？”小刘为难：“要专用解码器，而且可能覆盖了...”马冲直接砸了五千块加急费：“弄出来再加五千！”
等技术员捧着笔记本破解时，马冲紧张得手心冒汗。老陈递烟的手都在抖：“马哥，要真是圈套......”突然音频波形图跳动起来，喇叭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
「...那傻逼今天又转了两千，我说我妈要换肾...」
男声嗤笑：「够蠢的！下次说你需要打胎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