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林薇的工位前,将回执轻轻放在她桌上,声音清晰稳定,足以让总裁办区域内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到:“林秘书,文件已经送到战略发展部。王总出差,李副部长那边已经答应先处理并提供初步意见。这是战略部的收到回执。另外,”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林薇微微变色的脸,“我初步翻阅文件时,注意到里面引用的第三项数据,似乎与财务部上周五下发的最新终版季度报告有大约2.3%的细微出入。考虑到这份文件的重要性,可能需要再次核对确认源头数据,以免领导批阅时产生疑问。相关差异点和财务报告对应章节,我已经标注在便利贴上,夹在文件首页了。”
林薇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彻底僵硬,看着那张盖了红章的接收回执,以及丁欣儿平静无波却锐利如手术刀般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助理们纷纷猛地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忙碌,键盘敲击声莫名密集起来,气氛一时尴尬凝固得几乎能滴下水。
丁欣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开始熟悉内部系统,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本该如此的小事。
不久后,人力资源部和高层同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举报首席秘书林薇多次利用职务之便,故意误导协作部门、传递错误信息,甚至涉嫌泄露内部日程给外部咨询公司以换取利益。邮件附上了一次内部会议录音片段(录音中林薇明确指示他人提供错误数据给竞争对手)、几张经过加密处理的工作流程截图及一份详细的资金往来分析作为证据。邮件发送时间,巧妙得刚好在林薇负责的一个重要跨部门项目汇报截止前两小时,打乱了所有可能压下的部署。
一星期后,林薇因“严重违反公司职业道德规范,涉嫌利益冲突及重大失职”被寰宇迅速而低调地辞退,没有任何欢送, quietly收拾东西离开,如同被海浪抹去的一粒沙,没有在波澜壮阔的寰宇内部引起太多涟漪,只有一则简短的人事调动公告。
总裁办公室内,顾琛听完首席特助的低声汇报,目光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财报数据上抬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向外面开放式工位上那个正专注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的年轻身影,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了敲光洁的红木桌面,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和了然。
*** * ***
第一次参与重大项目会议,议题是关于收购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的最终评估。丁欣儿作为助理分析师列席,主要负责记录会议要点。
项目组副组长,一位自视甚高、头发梳得油亮的资深总监赵刚,在做陈述时,突然将话锋引向了末席的丁欣儿,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和故意刁难:“关于目标公司的核心技术专利稳定性风险,我看丁助理最近好像很关注这方面,是不是有不同的高见?年轻人嘛,思维活跃,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学习学习嘛。”他早就看这个空降总裁办、得到顾总莫名关注(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关注,但任何不确定性都让他烦躁)、漂亮得过分的新人极其不顺眼,打定主意要让她当众出丑,狠狠杀杀她的威风,让她知道这里不是她卖弄脸蛋和学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