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瞬间被无尽的虚无吞没。
只有她最后一句轻喃，裹挟着冰冷刻骨的恨意与决绝，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炼药室里，也狠狠砸进惊骇欲绝的云霆神魂深处——
“云霆，林芷柔……待我归来之日……”
“……尔等，皆当永堕无间。”
灭灵台的黑暗轰然闭合。
金色的神光、恐怖的神威、那悬空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
只余下满室狼藉，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云霆失魂落魄、瘫软在地的的身影，和他眼中无法散去的极致惊恐。
她竟是上古神脉……
她竟然……跳了灭灵台……
她说……待她归来……
……
……
冷。
刺骨的冷。
仿佛灵魂被浸泡在万载玄冰之中，每一个念头都被冻得僵硬。
又在某种极致的灼热中猛然惊醒！
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虞玥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睁开了双眼。
剧烈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嘈杂的声浪瞬间涌入耳中，喧闹、鲜活，带着一种久远而陌生的熟悉感。
“下一个，虞玥！”
高台上，负责测试的宗门执事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虞玥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高耸的白玉测灵石碑，光滑如镜，正映出她此刻苍白却稚嫩的脸庞。身上穿着凌霄宗外门弟子统一的青色麻布衣衫，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
身后是长长的、等待测试的队伍，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紧张、期待、或是忐忑。周围是熟悉的宗门广场，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飞檐斗拱的宫殿……
这是……
百年前？！
凌霄宗十年一度的灵根测试大典？！
她……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她的人生尚未被彻底摧毁的那一刻？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魂，让她浑身冰冷，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剖丹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丹田处，云霆冰冷的话语和林芷柔娇弱的面容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恨意与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绕收紧，几乎让她窒息。
“虞玥！发什么呆！快上前测试！”执事不满地呵斥道，眉头紧皱。
队伍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吓傻了吧？”
“听说她家里为了送她来测灵根，倾家荡产了是吧？要是没灵根，可就笑话大了。”
“看她那呆样，估计悬……”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嘲讽目光如同细针，刺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前世的这一天，她也是这般惶恐不安，对这些话语敏感而受伤。
可现在……
虞玥缓缓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滔天巨浪和刻骨冰寒。
再抬起时，已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一步步走向那巨大的测灵石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裂的往事和冰冷的仇恨之上。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里，被测出了看似普通、却隐藏着巨大秘密的水木双生灵根，引来了云霆的窥伺，开启了百年悲剧的序幕。
这一次……
她将手轻轻按在了冰凉的石碑之上。
体内微薄的、几乎不存在的灵气被引动，注入石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