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冰冷,带着细微却不容忽视的颤抖,紧紧攥着他脏污的衣角,像濒死之人抓住浮木。可她的眼神,却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破碎,疯狂,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笃定和……诱惑。
“抱、抱我。”
“只要你现在抱抱我……”
“……将来我把整个世界送给你。”
荒谬。
这是戾的第一反应。一个刚刚被宣判为绝世废柴、遭受全场耻笑的女人,扑倒在他这个比尘埃还不如的杂役面前,说着如此疯癫可笑的话。
世界?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周围的几个外门弟子也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两个废物凑一起了?” “一个废灵根,一个杂役贱种,倒是绝配!” “这女人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彻底疯了?还送世界?她拿什么送?拿她那废物资质送吗?” “快滚开!别脏了小爷的眼!”
有人不耐烦地上前,想要一脚踹开虞玥这个碍眼的“疯子”。
就在那脚即将碰到虞玥的瞬间——
一直蜷缩着、沉默承受一切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乱发下,那双死寂的眸子骤然缩紧,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极其凶戾的血色。不是出于对虞玥的维护,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对于任何试图打破他既定“承受”模式的外力介入的本能排斥和暴怒。
他动了。
快得几乎看不清。
脏污的手臂猛地一揽,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如同野兽护食般,粗暴地将扑倒在地的虞玥整个卷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瘦削却坚硬的脊背,硬生生扛下了那一脚!
“嘭!”
闷响声传来。
戾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抱着虞玥的手臂却箍得更紧,仿佛焊铁。
踹人的弟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杂种竟会反抗,随即恼羞成怒:“狗杂种!还敢护着这个疯子?给我打!往死里打!”
更多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夹杂着污言秽语。
戾不再吭声,只是死死地将虞玥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用身体构成一个简陋却坚实的屏障,承受着所有的击打。他的怀抱冰冷,带着汗味、血污和尘土的气息,并不好闻,甚至硌得人生疼。
可虞玥的脸贴在他单薄却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那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沉重而压抑的心跳,眼眶骤然一热。
不是委屈,是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她赌对了。
哪怕此刻的他如此弱小,如此卑微,那深藏在灵魂深处的、不容触犯的霸道与凶性,已然初现端倪。
她伸出双臂,回抱般紧紧环住他瘦削的腰身,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充满暴力和尘土气息的“庇护”之中。
这是她的盟友。
她复仇之路的第一步,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够了!”
一声威严的呵斥从高台方向传来。一位长老被这边的骚动吸引,面色不虞,“灵根测试重地,岂容尔等喧哗打闹!成何体统!”
打人的弟子们悻悻停手,恶狠狠地瞪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低声道:“算你们走运!”
人群渐渐散去,带着意犹未尽的鄙夷和嘲讽。没人再关注这两个抱在一起的“废物”和“杂种”,他们成了广场上最碍眼却又最被无视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