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她意。
她要的就是这“废物”之名。
她要借此，彻底远离云霆的视线，避开那场精心设计的“邂逅”与算计。
在众人愈发不堪的哄笑声和执事不耐烦的驱赶手势中，虞玥缓缓转身。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透出一丝冰冷的倔强。
她一步步走下测试高台，脚步有些虚浮，像是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如同躲避什么污秽之物，嘲讽和议论声丝毫未减。
“滚回凡间去吧！”
“废物就不该来这里……”
她充耳不闻，只是慢慢地、有些踉跄地往前走。
目光却穿透人群的缝隙，锐利如刀，飞快地扫视着广场边缘，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
在哪里……
他会在哪里……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回——关于那个人的零星传闻，他早期在凌霄宗备受欺凌的惨状……
找到了！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广场最边缘，靠近杂役房堆放垃圾的角落。
一个瘦削的少年蜷缩在那里，浑身脏污不堪，破旧的杂役服上满是污渍和脚印，正被几个外门弟子推搡踢打着。
“小杂种！挡了小爷的路，找死！”
“一个最低等的杂役，也配来看灵根测试？滚远点！”
“晦气的东西！”
少年抱着头，一声不吭，任由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乱发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那双从发丝缝隙间透出的眼睛——漆黑，空洞，死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是他。
未来的魔尊，戾。
那个最终一统魔域，血洗三界，连巅峰时期的云霆和林芷柔联手都被其重创、闻风丧胆的恐怖存在。
此刻，却卑微如尘，在最底层挣扎求生，受尽凌辱。
虞玥的心脏猛地一缩，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却又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疯狂的希望瞬间点燃！
就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拨开那些还在嘲笑她的人群，踉踉跄跄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角落冲了过去。
“喂！废物你要干什么？”
“疯了吧她？”
在那些外门弟子惊愕的目光和戾死寂麻木的注视下，虞玥猛地扑倒在他面前。
她伸出沾满尘土的、冰冷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少年破烂的衣角。
仿佛抓住了此生唯一的救命稻草，抓住了复仇的唯一希望，抓住了一片能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的……燎原之火。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空洞死寂的眸子。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破碎而颤抖，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决绝力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恳求——
“抱、抱我。”
少年戾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虞玥却看得分明。
她更加用力地抓住他，指甲几乎掐进自己掌心，声音带着泣血般的孤注一掷和蛊惑：
“只要你现在抱抱我……”
“……将来我把整个世界送给你。”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音。
喧嚣的嘲讽，肆意的哄笑，甚至风吹过广场的细微动静，全都消失了。戾的瞳孔中，那片死寂的荒原第一次被外来之物悍然闯入，映出虞玥苍白却决绝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