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蹲下帮他修车。
三下五除二，链条装好，车轮转了。
他愣了：“你还会修车？”
我苦笑：“十年家庭煮夫，啥不会？修家电、通下水道、哄孩子睡觉……连她公司年会PPT，都是我熬三宿改的。”
他摆摆手：“那你试试吧，一月两百，水电自费。”
“反正没人来，你爱干啥干啥。”
我掏出两百块，租下他那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
剩下的钱，买了米、面、豆子、炉子。
那天晚上，我在后巷搭了个棚，睡在车里。
凌晨三点，我开始熬汤。
骨汤要熬十个小时，豆浆要磨三遍，面条我亲手擀。
我边忙边想：既然没人爱我，那我就把心剁碎了，炖进这碗面里。
天快亮时，我挂上一块手写木板，用红漆写着：
忘情面 10元
断念豆浆 5元
心死小菜 3元
我站在摊前，看着殡仪馆大门。
第一缕阳光照下来，照在我脸上。
我摸了摸眼角——干的。
可心，早就湿透了。
第一天无人问津，我守了个寂寞。
第二天下午，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他盯着招牌，冷笑：“‘忘情面’？挺会蹭死人热度啊？”
我没说话，盛了一碗面递过去：“尝尝，免费。”
他接过，咬了一口。
突然，他眼眶红了。
“这味道……”
“像我妈。”
他掏出五十块塞我手里：“不用找。”
我愣住。
原来，心碎的味道，有人懂。
我低头，把钱放进抽屉。
第一单生意，五十块。
不是钱，是光。
我知道——
我的这一天，从一碗面开始。
2
昨天，我用一碗面，换到了人生第一声“谢谢”。
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留下五十块，一句话没说。
可我知道——
有人懂这碗面里的苦。
天亮了。
殡仪馆门口开始有人进出，穿黑衣，捧花，低头走路。
我站在摊前，手心出汗。
会不会没人来？会不会又被赶走？
第一个客人是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走过来。
她盯着招牌：“‘心死小菜’？啥意思？”
我低声说：“就是……心死了，还得吃饭。”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像看透了什么。
“来一份。”
我夹了一小碟腌萝卜，撒点香油，递给她。
她吃了一口，突然哭了。
“这味道……”她抹泪，“像我闺女小时候给我做的。”
我喉咙一紧：“您闺女……？”
“走了，癌症。”她抽着气，“昨天刚烧的。”
我默默又给她盛了碗豆浆：“暖暖胃。”
她走的时候，塞给我十块钱。
“孩子，你这摊……值得活。”
我攥着钱，手抖得厉害。
不是因为钱，是因为——
我煮的不是饭，是别人的回忆。
正午，一个年轻女孩蹲在路边哭。
我走过去，递上一碗热汤面：“吃点吧，别空着肚子伤心。”
她抬头，眼睛肿得像桃子。
“我妈……今天火化。”
我没说话，就站旁边，等她吃完。
她吃着吃着，眼泪掉进碗里。
“大叔……”她哽咽，“这面……怎么这么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