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币拍在烤串上
我,陈三火,城中村口卖烧烤的,摊名“三火夜宵”,其实就是三轮车上焊块铁皮。
每天夜里十一点出摊,三点收,雷打不动。为啥选这个点?城管睡觉,酒鬼下班,隔壁楼那群主播刚下播,饿得跟狼一样,好宰。
今天收摊前,我数了下钱——微信到账 482,现金 97,凑不够 600。房租 800,明天要是还这样,我得去睡桥洞。
我骂了句脏话,把最后一把羊肉串码回保温箱,准备踩三轮走人。
“老板,还烤吗?”
声音不高,凉飕飕的,像有人把冰可乐贴我后脖子。
我回头,路灯底下站着个男的,黑卫衣,黑口罩,帽檐压到眉毛,只露俩眼珠子,白得吓人。
“收摊了,兄弟。”我指了指表,两点五十八。
他没动,伸出一只手,指尖夹张百元钞。
老版红色,1999 年的那种,毛主席头像比现在胖一圈。
我愣了半秒,心里咯噔——这张钱,我早上才烧给隔壁 3 栋 402 的刘大爷。
刘大爷三天前心梗走的,今天头七。我随份子,买了串天地银行,100 亿面额,顺便把我兜里唯一一张真币——1999 年的老红票——一起烧了。
为啥烧真钱?穷大方,图个心安。
现在,这张钱,完完整整,连边角的火燎痕都一模一样,拍在我烤炉上。
“烤十串羊肉,多放孜然,少辣。”男人说。
我喉咙发干,想拒,可手已经自动把肉串摸了出来。
有钱不赚王八蛋,我安慰自己,万一只是长得像呢?
我打火,炭应该灭了,可“噗”一声着了,蓝火苗直蹿,跟煤气灶似的。
怪事,今天没加酒精块。
肉串放上去,“滋啦”一声,油花蹦得老高,却一滴没溅我手上。
更怪的是,肉自己旋转,像有只隐形手拿签子,左翻右翻,节奏比我还稳。
我瞄那男人,他盯着肉,眼神直勾勾,喉结上下滚。
“兄弟,要不要先找个座?”我随口客套。
“不用,我站着吃,快。”
声音还是凉,却带着急,像饿了三天的狗看见骨头。
十串羊肉,两分钟全熟,外焦里嫩,我自己都惊了。
我撒料,手没抖,可心里已经抖成筛子。
男人接过串,不吃,先低头闻,深深吸,那架势不像闻肉,像吸粉。
接着,他摘口罩,我看见了——嘴两边裂到耳根,黑洞洞,没有牙,只有一条舌头,细长,紫黑,卷住第一根签子,“嗖”拔进喉咙。
我屁都不敢放一个,往后退,后腰抵住三轮车厢,生疼。
十根签子,眨眼空,干净得跟洗过一样。
男人擦嘴,其实也没擦下啥,递给我那张百元钞。
“不用找。”
我哆嗦接钱,指尖碰到他手,冷得跟冻猪肉,零下三十度那种。
他转身,慢悠悠走,脚后跟着地,脚尖踮着,一走一飘。
我低头看钱,真钱,水印清晰,可毛主席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确定,早上我烧的那张,就是眼角有痣——我自己拿圆珠笔点的,图个好玩。
再抬头,男人不见了。
整条街空得要命,路灯“滋啦”闪,像电压不稳。
我骂了句脏话,把钱塞兜,踩三轮猛蹬,逃命似的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