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把老骨头，好心好意来照顾你们，她就是这么不尊重长辈的！”
周浩的目光立刻转向我，带着浓浓的责备和不悦。
“林芳，怎么回事？妈说的真的？”
他的语气，是不问青红皂白的质问。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解锁，点开相册。
那里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名字叫“我的午餐”。
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屏幕上，一张张照片划过。
周一，是前一晚剩下的炒青菜和半碗冷饭。
周二，是周浩没吃完的红烧肉，油腻腻地凝固在一起。
周三，是几根孤零零的豆角。
……
整整一周，没有一顿是热的，没有一餐是新鲜的。
照片的背景，永远是那张熟悉的餐桌，以及旁边那碗冒着热气的，给周浩准备的十全大补汤。
周浩的脸色，随着照片的播放，从不解到震惊，再到尴尬。
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张翠兰看到视频，哭声一顿，随即又开启了新的表演模式。
“我……我这不是看小芳最近在减肥嘛……女孩子吃那么油腻做什么……”
“再说了，家里的菜不吃完多浪费啊，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我真是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现在倒成了恶人……”
她捶着胸口，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收回手机，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妈，既然我们的饮食习惯这么不同，以后就别这么辛苦了。”
“从明天开始，伙食AA制吧。”
“您继续给周浩炖您的补汤，我吃什么，我自己解决，点外卖或者自己做，互不干涉。”
“这样，您不用操心我，我也不会再‘浪费’粮食了。”
我的话让周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芳，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一点小事，至于吗？”
他觉得我在小题大做。
“妈年纪大了，从老家过来照顾我们不容易，你就不能多担待一点？”
“赶紧给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眼睛里，只有他母亲的委屈，却看不到我连续一周吃剩饭时的心酸。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冰冷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回卧室，“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门外，周浩还在徒劳地劝说着。
“林芳，你开门啊！你这是什么态度？”
紧接着，是张翠兰尖锐的叫骂声。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这种媳妇，要来干什么！”
“儿子，听妈的，跟她离！这种女人，我们周家要不起！”
离婚……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脑子里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窗外的霓虹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戴上耳机，隔绝了门外的一切噪音。
手机里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我却觉得心里那片荒原，寸草不生。
我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我的笔记本和笔。
然后，我开始冷静地，一条一条地，整理我名下的所有资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