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十一点，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炸响，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
“是林靖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男声。
“我是，您哪位？”
“这里是市交警支队。请问沈晓薇女士是您家人吗？”
林靖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她是我妻子。她怎么了？”
“请您冷静，我们需要您立刻到滨海公路17公里处来一趟。沈女士的车……出了点事故。”
“事故？什么事故？她人怎么样？受伤了？严不严重？”林靖猛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噪音。
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情况比较复杂，请您先过来再说。开车注意安全，雨很大。”
电话被挂断。
林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秒后，巨大的恐惧感才海啸般袭来。
他抓起车钥匙，疯了似的冲进电梯，冲向地下车库。
警灯闪烁的刺眼光芒穿透雨幕，远远就能看到。
一段沿海的护栏被彻底撞毁，豁开一个狰狞的口子。
救援车辆和警察的身影在雨中忙碌，探照灯的光柱徒劳地扫过下方漆黑汹涌、咆哮不止的海面。
林靖的车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西装。
“晓薇！沈晓薇！”他嘶哑地喊着，冲向悬崖边，却被一名警察拦住。
“林先生？我是刚才跟您通电话的张磊。”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表情严肃的警官走上前，雨衣不断往下滴水。
“我妻子呢？找到她了吗？车呢？捞上来没有？！”林靖抓住张磊的胳膊，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变形。
张磊任由他抓着，语气依旧冷静克制：“林先生，您冷静。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时，只看到被撞毁的护栏。根据现场痕迹初步判断，沈女士的车是在这个弯道，因暴雨路滑，失控冲出了公路，坠入了海中。”
他指向地面：“您看，这里没有明显的刹车痕迹。今晚的天气状况确实非常恶劣。”
“海裡……那救援呢？快救人啊！”林靖看向那一片吞噬一切的黑茫茫大海，浑身冰冷。
“海上救援队已经在相关海域搜索了。但是林先生，今晚风浪太大，能见度几乎为零，水温也很低，情况……很不乐观。”张磊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林靖心上，“我们正在尽全力，但目前……还没有发现车辆和沈女士的踪迹。”
不乐观……没有踪迹……
林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望着那片绝望的海，突然想起昨晚妻子回家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倦和那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工作累了，还叮嘱她早点休息。
她当时好像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啊，有点累。”
那笑容……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藏着某种他当时未能察觉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了，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疲惫。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发件人：晓薇。 「晚上和画廊几个同事聚餐，庆祝周雨升职。可能会晚点回，你先睡，不用等我。门窗关好，雨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