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倒退。
病房，火焰，顾衍的笑，苏晚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流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最终，画面定格。
我猛地睁开了眼。
第二章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滴滴”声。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我伸出颤抖的手，拿过手机，按亮了屏幕。
2023年，10月26日。
距离我签署捐献协议，还有二十四个小时。
我……重生了。
胸腔里，我那颗衰竭的心脏，正疲惫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带着被背叛的，彻骨的恨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苏晚提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担忧的笑容。
“阿舟，你醒啦？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放下饭盒，走到我床边，想像从前一样，伸手抚摸我的额头。
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阿舟，怎么了？”
我看着她。
看着这张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脸。
在上一世的记忆里，这张脸是天使的化身，纯洁，善良，美好。
可现在，我看透了这张美丽皮囊之下，那颗早已腐烂、发臭的灵魂。
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让我感到无尽的恶心。
“没什么。”我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做了个噩梦。”
“噩梦？”苏晚立刻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坐在床边，柔声安慰我，“别怕，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是啊，我死了，她就好起来了。
我看着她，故作天真地问：“晚晚，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苏晚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抓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傻瓜，不许你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
“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如果你不在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黑暗了，我……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她演得真好啊。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依偎在顾衍怀里巧笑嫣然的样子，我恐怕又会被她骗过去。
可惜，没有如果。
我看着她布满水汽的眼睛，缓缓地笑了。
“晚晚，你真好。”
得到我的肯定，苏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放松。
她以为，她又一次成功地安抚了我这个“供体”。
她打开保温饭盒，盛出一碗清粥，用勺子舀起，吹了吹，递到我嘴边：“来，阿舟，我喂你。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你多吃点，才有力气。”
亲手？
上一世，我的灵魂跟着她，亲眼看到这碗粥是她从医院门口的早餐店买来的。
而她发给我的照片里，却是她在自家厨房里，“辛苦”熬粥的场景。
真是……滴水不漏啊。
我张开嘴，将那口粥咽了下去。
味道，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寡淡，却又充满了谎言的腥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