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似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猛地拔出刀,看着倒在地上的陈默和李桂兰,犹豫了一秒。围观人群终于开始骚动,有人大声呼救,有人试图靠近。
“杀人了!”尖叫声划破寒冷的空气。
歹徒慌乱地环顾四周,突然推开人群向外冲去。几个年轻人象征性地追了几步,但很快停了下来——没人敢真的阻拦一个持刀的亡命之徒。
陈默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望着灰白色的天空。疼痛如潮水般一阵阵袭来,寒冷逐渐吞噬他的意识。他听到脚步声接近,有人蹲在他身边。
“陈默?天啊!是你吗?”是他同班同学张小胖的声音。
“叫救护车...先帮她...”陈默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李桂兰。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桥栏杆上积着的白雪,纯洁无瑕,与他身下蔓延的鲜血形成残酷对比。
5 余波荡漾
陈默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输液瓶有规律地滴答作响。他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
“默默!你醒了!”母亲王娟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眼圈通红,头发凌乱。
“妈...”他试图起身,却感到后腰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别动别动,伤口刚缝好。”母亲轻轻按住他,“你吓死妈妈了...”
病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肩章上的四角星花显示着他的职级。他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但眼神温和而坚定。
“醒了?感觉怎么样,小伙子?”警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我是市刑警队的周卫国。”
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个阿姨...她怎么样了?”
周卫国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了片刻。
“李桂兰女士还在重症监护室。”警察最终说道,“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但还有希望。”
陈默闭上眼睛,感到一阵窒息的内疚。如果他早点出手,如果他更强壮一些,如果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周卫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医生说你的伤口离肾脏只差一厘米。你很勇敢。”
勇敢?陈默想起当时的恐惧,差点尿裤子的窘迫,这算哪门子勇敢?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成了一个小型社交中心。记者来了又走,闪光灯刺得陈默眼睛生疼;学校领导送来鲜花和慰问金,表扬他是“新时代青年的楷模”;同学们组团来看他,好奇地问东问西,只有张小胖悄悄告诉他:“当时吓死我了,你流了好多血。”
最让陈默意外的是林小雨也来了。她抱着一束白色茉莉花,站在病房门口有些羞涩。
“陈默,你真了不起。”她说这话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若是以前,陈默会为这句话欣喜若狂。但现在,他只是勉强笑了笑。了不起?他差点让一个人死在面前,自己也被捅了一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晚上,母亲等他睡下后,会在走廊里小声打电话。陈默隐约听到“医药费”“赔偿”“工作”等词语,语气焦虑。他知道母亲请了假照顾他,这意味着收入减少,而他们的经济本就不宽裕。
深夜,陈默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梦里总有明晃晃的刀光和满地鲜血,有歹徒狰狞的面孔和围观者冷漠的眼神。每次惊醒,他都浑身冷汗,伤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