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坐起身,手抖得几乎无法操作,疯狂地点击着“重新检测”的虚拟按钮。
界面闪烁了一下。
猩红的警告依旧顽固地定格在那里,纹丝不动。那个“∞”的风险符号,像一个嘲讽的、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我的灵魂都吸噬进去。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惧中——
“咔哒。”
隔离室的门锁轻轻滑开。
我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望去。
母亲站在门口。她显然刚得到消息赶来,身上还围着家里的围裙,脸上混杂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眼圈通红。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落在我抬起的手腕上,落在那片刺眼的、不断闪烁猩红警告的光屏上。
她脸上的庆幸和血色,在千分之一秒内褪得干干净净。
她的视线缓缓地从光屏移开,上移,最终死死地盯住了我平坦的小腹。
那一刻,她的眼神复杂到我无法理解——那不是看到“非人物种”的惊骇,不是面对系统警告的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更沉、更近乎绝望的哀恸和……了然?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苍老的眼眶里汹涌而出,滚落脸颊。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的,带着一种破碎的、母兽般的呜咽和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急切:
“宝宝……你……你饿了么?”
我僵在床上,母亲的话像一把冰锥刺进耳膜,冻结了所有思维。
宝宝?饿了?
她在对谁说话?对我?还是对……我肚子里这个被系统判定为“非人类”、要求立即销毁的东西?
手腕上的红光还在疯狂闪烁,【立即启动销毁程序】那几个字像淬毒的獠牙,一下下啃噬着我的视网膜。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妈……”我嗓子干得发裂,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你……你说什么?”
母亲的视线却依旧死死胶着在我小腹的位置,那眼神贪婪又恐惧,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却又随时会碎裂的绝世珍宝。她根本没看我的脸,仿佛我的疑问无关紧要。
她往前踉跄了一步,几乎扑到我的床边,枯瘦的手猛地伸过来,却不是抚摸,而是用一种近乎痉挛的力度,按在了我的小腹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和剧烈的颤抖。
“饿了……肯定是饿了……”她喃喃自语,眼神发直,泪珠大颗大颗滚落,砸在白色的床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不然不会……不会这样的……别怕,妈妈在,妈妈给你找吃的……”
吃的?给什么找吃的?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浑身汗毛倒竖。
“妈!你看清楚!系统警告!它说它不是……”我猛地想挥开她的手,想让她看清那该死的、闪烁不停的警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利起来。
“不准说!”母亲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得划破空气,她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迸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厉色,“不准说那个词!不能让它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