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落地，看着自己不断被腐蚀消散的神力，再抬头看我，眼神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一丝慌乱。
“你……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他声音干涩。
我抬手，轻轻抚过额间正在被黑雾修复的伤口，感受着体内因吞噬了他的力量而愈发汹涌澎湃的魔元，歪头一笑，恶意森然。
“我？”
“我是你的报应啊，夫君。”
“是你亲手……为自己，也为这三界，打造的……掘墓人。”
我的目光越过他，再次看向床上。
柳袅袅似乎被巨大的能量波动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嘴角又溢出一缕鲜红的血——这一次，那血色在堕魔的我的感知中，其核心那一点幽黑，更加明显。
她咳出的，哪里是病血？那是经过伪装的、窃取夜渊本源气运的毒刃！
夜渊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看到柳袅袅痛苦的模样，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再次将神力输向她体内，试图为她缓解“不适”。
他输送得越多，那幽黑之色便在她体内越亮一分，而他自己周身的气运光华，便以更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却毫无察觉，只是焦急地呼唤：“袅袅！撑住！”
真是……感人至深。
我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在死寂破碎的寝殿里回荡，格外瘆人。
“夜渊。”我唤他。
他猛地回头，眼神警惕而阴鸷。
我缓缓抬起手，指向他，以及他身后那个不断窃取他一切的柳袅袅，声音平静却宣告着最终的审判：
“好好享受你这偷来的‘圆满’。”
“用我的骨头，用你的气运，喂饱你身边那条毒蛇。”
“我会看着你们……”
“看着你们情深不寿，看着你们气运耗尽，看着你们彼此怨憎，相互撕咬……”
“我会在你们最绝望的时刻……”
我的身影开始缓缓融入身后蔓延开的无边阴影之中，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瞳，如同深渊的凝视，牢牢锁死他们。
“来收债。”
最后两个字落下，我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满殿狼藉、惊魂未定的幽冥之主，和他怀中似乎愈发“虚弱”的新欢。
以及，那无声无息，已开始悄然腐蚀整个三界的——
天道堕魔之劫。
夜渊拥着柳袅袅，目光却死死盯着我消失的那片阴影。殿内残留的冰冷与死寂啃噬着他方才的震惊，留下的是一种更深的、被冒犯的暴怒。一个本该成为养料的残渣，竟敢反抗，甚至……伤了他？
“渊哥哥……”怀中的柳袅袅适时地发出一声更显痛苦的嘤咛，嘴角又溢出一丝血线，身子软软下滑。
夜渊立刻收回所有心神，满眼只剩心疼与焦急，将她打横抱起：“袅袅！别怕，我在这里！”他看也不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诡异气息，大步流星走向内殿深处的灵泉池——那里汇聚了幽冥界最精纯的阴灵之力，对他而言是疗伤圣品，对刚塑仙身的柳袅袅更是稳固根基的至宝。
他小心翼翼地将柳袅袅浸入氤氲着淡灰色灵雾的池水中，雄厚的神力毫不吝惜地涌入她体内，驱散那“残留的天道反噬”。
柳袅袅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她依偎在夜渊怀里，睫毛上挂着楚楚可怜的泪珠：“渊哥哥，刚才……我好怕……她怎么会变成那样？是不是因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