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间道
第一章：红线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丝绒，将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罪恶一并包裹。海湾壹号的顶层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碎成亿万颗钻石，洒在每一张精心修饰的脸上。我叫陆沉，此刻，我脸上的笑容就和这灯光一样，昂贵、璀璨，且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目标，龙先生，正端着一杯82年的拉菲，在人群中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尊崇。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暗红色丝绸唐装，手腕上盘着一串油润的沉香木佛珠，看起来像个乐善好施的古董商人，而不是掌控着半个亚洲毒品网络的大枭。
“陆沉，过来。”龙先生的声音不高，却有种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我立刻堆起最谄媚的笑容，像一条嗅到骨头味道的狗，快步上前，恰到好处地弯着腰：“龙先生，您叫我。”
他没看我，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舞池中央那个女人身上。
她叫苏湄，是龙先生最宠爱的情人，也是这座城市最艳丽的传说。她穿着一条宝蓝色的鱼尾裙，裙摆随着她的舞步摇曳，像一朵在深海中缓缓绽放的蓝色妖姬。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眼神，都带着致命的钩子，能轻易勾走男人的魂魄。
而我，知道她另一个名字——白鸽。这是她在警方的代号。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同志。
龙先生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幽深：“阿沉，你觉得苏湄怎么样？”
这是一个陷阱。说她美，是觊觎；说她不美，是虚伪。我斟酌了零点五秒，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苏小姐是天上的月亮，我们这些凡人，只配在地上仰望着，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这个答案显然取悦了他。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会说话。不像那些蠢货，眼睛里就差写上‘我想睡她’四个字了。”
我谦卑地低着头，心里冷笑。老狐狸，你又何尝不是呢？你只是享受那种将月亮摘下来，锁在自己后院的占有欲罢了。
“你来集团多久了？”他忽然问。
“回龙先生，两年零三个月。从底层销售做起，全靠您的提拔。”我的履历天衣无缝，一个野心勃勃、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凤凰男。这是警队花了整整一年为我量身打造的身份。
“两年……”他拖长了音调，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够了。我身边缺一个信得过的人，你很不错，机灵，懂事，最重要的是，没有根基。”
我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他转过头，终于正眼看我，那双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我把苏湄，嫁给你。你替我‘照顾’好她。从今天起，你就是集团的副总。”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音乐和笑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把最爱的女人嫁给最信任的下属，这是何等荒谬的逻辑？但对龙先生这种多疑到极致的人来说，这却是最完美的控制。他把他的“软肋”交给我，等于给我套上了最坚固的枷锁。从此，我陆沉的命，就和苏湄绑在了一起。我若有异心，他随时可以捏碎我们两个。同时，他也可以通过监视我们的婚姻生活，来考验我的忠诚。
这是一场豪赌，他赌我不敢背叛，我赌他会因此信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