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起哄声浪推着归荑走向初恋周子濯。
“装什么纯呐老同学!”
“迟到的喝交杯酒!”
手机咔嚓一声,她咬着嘴唇接过周子濯递来的酒杯。
第一章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褚砚刚放下签合同的钢笔,金尖还带着点温热的墨气。三千万的买卖成了,桌上文件堆得像座小山。他扯松领带,吐出一口浊气。累,但值。
指尖划过屏幕,解锁。
一条陌生彩信。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他眼底。
照片光线有点暗,是KTV包间那种浮夸的紫蓝色。背景里人影绰绰,鬼哭狼嚎。焦点在中间两个人身上。
他的妻子,归荑。
另一个男人,周子濯。一张他很久没见、但化成灰也认得的脸。归荑的初恋。
归荑穿着条素色的连衣裙,褚砚认得,早上出门时他给她挑的。此刻那裙子皱巴巴的。她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咬得很用力,一丝倔强,一丝慌乱。脸颊绯红,眼神躲闪。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高脚杯。
周子濯挨得极近,几乎贴着她。一只手从归荑背后绕过来扶她的腰,另一只手也端着一杯酒,脸上挂着那种自以为帅气、褚砚看来却无比恶心的笑,正把酒杯往归荑唇边凑。
照片的瞬间,定格在杯沿即将碰到归荑嘴唇的那一刻。
起哄的声音仿佛透过冰冷的屏幕炸开:
“归荑!跟子濯喝个交杯啊!大学那会儿不就玩过嘛!”
“装啥清高!老同学了,碰个杯能掉块肉?”
“快快快!归荑你别磨蹭!周子濯杯子都举酸了!”
“迟到的就该罚!交杯!交杯!必须交杯!”
那些声音,那些扭曲兴奋的脸,褚砚甚至能从照片背景模糊的边缘辨认出一二。都是归荑的同学。那个在照片一角尖叫着拍手的女人,似乎是归荑大学时的室友。那个搂着周子濯肩膀、笑得一脸猥琐的胖子,好像是叫什么强。
褚砚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死寂。中央空调送出冷风的声音,嘶嘶的,像毒蛇吐信。
他看着照片上归荑被周子濯半圈在臂弯里的姿势。看着周子濯那只碍眼的手,扶的位置,分明越界。看着归荑那被迫仰起的脸,咬着唇的脆弱。
“呵。”
一声极轻的气音从褚砚喉咙里挤出来。
他盯着照片,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沉进无光的深潭。刚才拿下三千万项目的轻松感,烟消云散。一种更冷、更尖锐、更暴戾的东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沿着脊椎往上爬。
他慢慢拿起桌上那支刚签完合同的万宝龙钢笔。笔身冰凉坚硬。
没有犹豫。
手腕猛地一沉。
“咄!”
尖锐的声响。金质的笔尖像钉子一样,狠狠凿进厚重的红木办公桌面。力道之大,整支笔深深楔入木头,笔杆兀自颤动。
一个深坑,狰狞地留在桌面上。
褚砚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那个深坑上。冰冷的屏幕光映着他半边脸,线条冷硬得像刀劈斧凿。
“同学会……”
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没有一丝波澜,却像裹着冰碴子。
“游戏?”
照片上归荑被逼着接杯子的画面,刀刃般割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