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陈建国打着圆场:“这孩子,刚从井下出来,估计吓坏了,脑子还有点懵。倩倩,你别多心。”
王倩顺势收回手,委屈地咬着嘴唇:“我怎么会多心呢,只要阿实没事,比什么都强。”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冷笑。
接下来几天,他们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着。
陈建国每天熬了鸡汤送来,王倩则守在床前,给我削苹果,讲笑话,嘘寒问暖。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恶心。
矿上的领导也来了几次,对我大加赞扬,还给了我一笔十万块的“英雄奖励金”。
市里的领导也来了,握着我的手,说我是全市人民的骄傲。
记者像苍蝇一样,整天堵在病房门口,想要采访我这个“奇迹英雄”。
但我对所有采访,都闭口不谈。
不是不想说,而是我在等一个机会。
我在等拆迁办的人。
半个月后,我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能拄着拐下地了。
拆迁办的人,终于来了。
来的是个姓李的主任,他带着两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堆文件,走进了病房。
陈建国和王倩,比我还激动,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
“李主任,快请坐,快请坐。”陈建国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笑。
李主任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陈实同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谢谢领导关心。”我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李主任打开了文件袋,“今天来,主要是跟你确认一下拆迁协议的事。按照政策,你们家的老宅,可以置换一套一百二十平的电梯房,考虑到你是这次矿难的英雄,上面特批,给你们选了最好的楼层和户型。”
“太感谢政府了!太感谢领导了!”陈建国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王倩也满脸喜色,眼神灼灼地看着那份协议,仿佛那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李主任笑了笑,把协议和笔递给我:“陈实同志,你是户主,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吧。”
我接过了协议。
户主那一栏,写着我的名字:陈实。
我爸陈建国,紧张地盯着我手里的笔,喉结上下滚动着。
王倩也屏住了呼吸,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我拿着笔,却没有立刻签名。
我抬起头,看向陈建国:“爸,我姐呢?”
我还有一个姐姐,陈雪。比我大五岁。
因为是个女孩,从小就不受我爸待见。高中毕业后,我爸就不让她读了,逼着她出去打工,每个月的工资,都得一分不少地寄回来。
三年前,姐姐谈了个男朋友,是外地农村的,家里穷。我爸嫌弃对方拿不出彩礼,死活不同意,甚至把姐姐赶出了家门,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三年,姐姐再也没回来过。
我知道,她一直在南方的电子厂打工,过得很苦。
前世我死后,她倒是回来奔丧了,却被陈建国和王倩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是回来抢家产的,一分钱没让她拿,连我的葬礼都没让她参加。
听到我提起姐姐,陈建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提那个白眼狼干什么!我没她那个女儿!她也别想认我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