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命探测仪!
救援队!他们找到我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拿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拼命地敲击着身边的岩壁。
“咚!咚咚!咚!”
这是我们矿工之间约定的求救信号,三声一组,代表“我还活着”。
头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密集、更加用力的敲击声回应了我!
他们听到我了!
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不是绝望的泪,而是希望的泪,是复仇的号角即将吹响的泪!
陈建国,王倩,你们等着!
我,陈实,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第三章 英雄
接下来的救援,漫长而又煎熬。
钻机破开岩层的声音,像天籁之音,一点点地靠近。
每一次余震,都让头顶的石块簌簌下落,我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束刺眼的光,从头顶的缝隙里照了下来。
“下面有人!他还活着!”
“快!小心点!别造成二次坍塌!”
嘈杂的人声,呼喊声,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
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一股奢侈的香甜。
我成了这次特大矿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一个被埋在地下七十三小时后,奇迹生还的英雄。
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电视里铺天盖地关于我的报道时,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矿工陈实,凭借其顽强的意志和专业的避险知识,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他是所有矿工的榜样,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英雄?
我看着自己被打上石膏,高高吊起的左腿,自嘲地笑了。
医生说,由于长时间压迫,肌肉组织坏死严重,虽然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但以后走路,恐怕会留下终身的残疾。
一个瘸腿的英雄。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爸陈建国和王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欣喜。
“阿实!你可算醒了!担心死爸了!”陈建国一个箭步冲到我床前,抓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王倩也扑了过来,趴在床边,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阿实,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他们演得真好啊。
好到如果我不是亲眼见过他们在灵堂上的那一幕,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们有些不安。
“阿实,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陈建国紧张地大喊。
“别喊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缺水而沙哑得厉害,“我没事。”
我的目光,从陈建国虚伪的脸上,移到了王倩那张画着精致淡妆的脸上。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却依然掩不住眼底深处的那一丝……失望和烦躁。
是啊,我没死成,他们当然失望了。
那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款,飞了。
那套拆迁房,也名不正言不顺了。
“阿实,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想来摸我的脸。
我头一偏,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