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规律的脚步声终于从走廊传来。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瞬间冰凉。
他出现了。一身墨蓝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如松,头发一丝不苟,眉眼锐利深邃,周身散发着属于顾氏集团掌舵人的冷冽气场。这是顾衍之,却不是她的丈夫顾衍之。
他的目光扫过餐厅,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纯粹的、审视的陌生,如同扫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然后,他走到主位,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看向她,微微颔首,语气是商场惯用的、礼貌而疏离的客套:"早上好。"
心口那团冰骤然炸开,寒气瞬间侵蚀四肢百骸。即使已经经历了整整五十三次,每一次,这三个字依然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穿她所有辛苦维持的平静。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躲在客房里哭了整整一天。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戴好面具。
她站起身,拿起手边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天鹅绒盒子,走到他面前。脸上扬起练习了无数遍的、得体又温柔的微笑,尽管脸颊的肌肉因紧张而有些发僵。
"早上好,顾先生。"她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温和,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两枚相依的戒指,"我是苏晚,您的妻子。"
她的指尖捏着盒子的边缘,微微用力,抑制住那难以察觉的颤抖。每一次,她都害怕从他眼中看到惊讶、怀疑,或者更甚的……厌恶。
但他没有。他总是没有。他似乎早已接受并默认了这种离奇的设定——每周一清晨,会有一个陌生女人来确认他们法律上和事实上都存在的婚姻关系。
他的目光在戒指上停留一秒,然后抬起眼,看向她。那眼神很深,像结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情绪。他伸出左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接受助理递来的钢笔。
"麻烦您了。"他说。声音平静无波,标准的、社会性的礼貌用语。
苏晚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属于他的男戒,冰凉的金属贴着他温热的指尖,然后,缓缓套入他的无名指指根。这个动作,她重复了五十三次。每一次,都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又荒诞的仪式,祭奠一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一个人守护的爱情。
他微微转动了一下手指,让戒指更贴合,然后目光落在她空着的左手无名指上。
该她了。
每次到这里,她都会有一丝轻微的心慌。在他全然陌生的注视下,戴上那枚象征着"妻子"身份的戒指,像是一种强行的捆绑和认证,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卑微的乞讨者,乞求着一份对方根本不存在记忆的关联。
她伸手去拿盒子里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
手指却顿在了空中。
盒子底部,只安静地躺着他刚才戴上的那一枚。
她的戒指呢?
心里猛地一咯噔,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种失重的眩晕和冰冷的恐慌。她明明记得……早上摘下来后,就亲手放进这个盒子里了!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低头翻看身边的手提包,手指有些发颤地拨开里面的东西:口红、钥匙、粉饼、文件……没有,没有那圈冰凉的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