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我正拉着我那智力只有七岁的哥哥躲避村民的石子,后背却被人用竹竿狠狠一捅。
我踉跄一下,把哥哥护得更紧,一盆脏水就泼在我们身上。
「妖孽!你们这对妖孽!还敢回村里来!」
村长拄着拐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满脸的褶子都在颤抖!
「眼瞎了?没看到村里的河都干了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两个不祥之人回来了!」
「再不滚,就把你们绑起来烧死,祭河神!你和你这个傻子哥哥,正好凑一对!」
我抹了把脸上的污水,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声音轻得像叹息:「祭河神?哪个河神?」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棍棒和石头。
「当然是掌管方圆百里风雨的‘龙王爷’!睁开你的妖眼看看,我们村世代供奉,这可是上天的旨意!」
巧了!
他们口中的两个「神」,我都认识。
一个是我那被村民献祭,沉入河底的双胞胎妹妹!
一个是我,那个能号令风雨雷电的,真正的「河神」!
……
我叫江谣。
身边的哥哥叫江诺。
十年前,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江月。
江月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干旱到土地开裂的天气。
村长李德全,就是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的老东西,说我们江家是外来户,根不净,冲撞了龙王爷,才导致三年大旱。
想要破解,必须献祭一个江家的女孩。
于是,在一场可笑的抓阄仪式后,我那刚满十岁的妹妹江月,被他们绑上石头,沉入了早已快要见底的月牙河。
我至今都记得,她被推下去前,还在对我笑,小声说:「姐姐,我不怕,他们说我是去当河神的新娘子了。」
那天,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几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浑浊的水面,连一个泡都没冒。
而我,因为激烈的反抗,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和哥哥一起被赶出了村子。
十年了,我带着哥哥在外面艰难求生,靠着在工地上搬砖、在后厨洗碗,把他拉扯大。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回这个让我作呕的地方。
直到三天前,我接到了村里小卖部王婶的电话,她说我妈快不行了,想见我们最后一面。
我妈……
那个在妹妹被选中时,跪在地上感谢龙王爷开恩,只选中一个的女人。
那个在我被打断腿后,嫌我们是累赘,把我们赶出家门的女人。
我本不想回来。
可江诺哭着求我,他说他想妈妈。
他智力有碍,却唯独记着一个「妈妈」。
我心一软,还是带着他回来了。
却没想到,迎接我们的不是弥留的母亲,而是比十年前更加疯狂的村民。
「把他们抓起来!就是他们!他们一回来,河水就彻底干了!」
李德全的儿子李大壮,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蠢货,挥舞着手里的锄头,第一个冲了上来。
村民们瞬间响应,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将我们团团围住。
江诺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抓着我的衣角,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我把他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十年了,你们还是这么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