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的天色像一块被用旧了的抹布,灰暗、沉闷,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抑。
空气湿漉漉的,带着城市傍晚特有的味道。
汽车尾气的微呛、路边小吃摊飘来的油腻腻的香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远处飘来的泥土味。
我和朋友约好了在这个新开的商业区碰头。
我到的早了些,四下张望没见到人。
便在路边一个大概是给夜市摊贩预留的简易折叠桌旁坐下。
白色的塑料桌面上沾着些已经干涸的、深色的酱汁渍,摸上去有点粘手。
2.
起初桌子就我一人,但很快周围就闹哄起来。
一对年轻情侣坐在了我正前方的长凳上。
背对着我的那个男孩穿着件亮黄色的卫衣,很是扎眼。
我身后是高高的石阶路,上方是车流不息的高架桥,轰鸣声不绝于耳。
下方则是人行道,两者之间的缝隙很窄,勉强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我正低头看着手机,琢磨着朋友是不是堵路上了,突然——
一股完全出乎意料的、巨大的力量猛地按在我的头顶,粗暴至极地将我的头狠狠掰向一侧!
“呃!”一声痛呼卡在喉咙里。
剧痛瞬间炸开!
头皮像是被撕裂,头发被凶残地扯拽。
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啦”声,眼前甚至冒起了金星。
那根本不是无意间的碰撞,而是带着恶意的、结结实实的一按一撇。
3.
怒火“轰”地一下直冲头顶,烧得我耳根都在发烫。
我几乎是弹射着站起来,身体快过思考。
猛地横跨一步,死死拦在那个正要擦身走过的男人面前。
我的手臂因为愤怒和残留的疼痛而微微发抖。
“你干什么!”
我的声音劈开周遭的嘈杂,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但异常清晰。
那男人停了下来。
他个子不高,只到我眉毛的位置。
脸上有种混不吝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坦然。
他斜眼看着我,回了一句,语气甚至有点不耐烦:“我只是过路啊。”
4.
过路?
这缝隙窄得可怜,但他明明可以直接过去,却非要选择用手按着我的头过去?
“你过路按别人头什么意思?!”
我感觉额角的青筋在跳,头皮还在隐隐作痛,肯定掉了几根头发。
“痛得要死!你没事吧?”
5.
果然,男的总是莫名其妙地团结。
坐在我前面那对情侣中的男的,那个穿亮黄色卫衣的,立刻转过头来。
脸上带着一种轻佻的、看热闹的表情插嘴:
“哎呀,这种事情很正常啊,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我过路有时候也这样。”
他耸耸肩,仿佛我在无理取闹,打破了某种默许的规则。
他们两人,加上后来围过来的另一个陌生男人,几乎无意地站成了一个半圈,把我围在了塑料桌旁边。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窒息的、蛮不讲理的氛围,混合着旁边炸串摊飘来的辛辣味。
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冲上脸颊。
我又厉声争执了几句,质问他们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但我很快发现,他们要么是故意装傻充愣,要么就是脑子结构清奇,完全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