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只奄奄一息却依旧努力瞪着他的白狐。
狐狸……说话了?
如果是寻常孩子,此刻怕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妖怪”跑开了。
但阿蘅只是眨了眨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不符合年龄的沉静。他从小孤独,习惯了与山石树木自言自语,对于超乎常理的事物,接受能力反而异乎寻常的强。比起山魈,一只会说话的狐狸,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甚至觉得,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他老实地回答:“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那白狐似乎对他的平静反应有些意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又被傲娇的情绪覆盖。它艰难地动了动脑袋,哼了一声(尽管这哼声因为虚弱而没什么气势):
“哼!区区一只没开化的蠢山魈,怎么可能要了本小姐的命!不过是…不过是一时不慎,着了它的道罢了!”
它顿了顿,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得龇了龇牙,才继续用那脑内传音的方式,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气说道:“喂!你,既然回来了,还算有点良心。本小姐现在动不了了,你,快想办法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再找点清水来!”
阿蘅看着它浑身是血、明明虚弱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摆架子的模样,沉默了一下,没有计较它的语气,只是轻声问:“你……疼吗?”
白狐似乎被这简单直接的关心问得一噎,准备好的颐指气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它扭过头,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声音低了一点,嘟囔道:“……废话!当然疼!你被那丑八怪拍一下试试!”
阿蘅不再多问。他脱下自己那件本就破旧不堪的外衫,小心翼翼地、尽量轻柔地将小白狐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小家伙看着不大,抱起来更是轻飘飘的,像一团柔软的云,只是这云被血染红了,还在微微发抖。
他抱着它,凭着对山林的熟悉,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干燥的小山洞,又用大片树叶折成碗状,跑去附近的山溪边取了清水。
回到山洞,他借着月光,仔细帮白狐清理伤口。它的后腿伤得很重,骨头似乎都裂了,身上还有好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清理过程中,白狐疼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阿蘅笨拙却异常认真的动作。
等到阿蘅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准备给它包扎时,白狐终于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傲娇,却少了几分命令,多了一丝别别扭扭:
“喂!小家伙!看你人还不错,胆子也还行……虽然笨了点。本小姐乃青丘狐族尊贵的白真上仙之女,白漓!今日落难于此,被你所救……也算你我有缘。”
它努力昂起小脑袋,试图做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可惜因为躺着而毫无气势:“这样吧!本小姐特许你,做我的小弟!以后就由你负责照顾我,直到我伤好!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知不知道?”
阿蘅正在给它包扎腿伤的手顿了一下。青丘?狐族?上仙?这些词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和虚幻,听起来就像村里老人讲的古经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