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着眼前这只伤痕累累、明明需要帮助却偏要摆出一副“施恩”姿态的小狐狸,心里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有点有趣。
他从小没有玩伴,此刻竟觉得,有这么一个会说话、有点傲娇的小东西在身边,似乎也不错。至少,这冰冷的山洞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了。
于是,在幽暗的山洞里,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对着这只自称来自青丘的傲娇小狐狸,轻轻点了点头。
“好。”
阿蘅抱着名为白漓的小白狐,躲进了那个仅能容纳两三人的狭窄山洞。洞内干燥,铺着厚厚的枯叶,倒是个暂时藏身的好去处。月光从洞口斜斜洒入,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他将白漓小心地放在柔软的落叶上,借着月光查看她的伤势。后腿扭曲的角度看着就疼,身上几道爪痕皮肉外翻,仍在缓缓渗血。白漓闭着眼,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压抑的呜咽,显然在强忍剧痛。
阿蘅沉默地看着,小小的眉头紧锁。他常年生活在山野,磕磕碰碰、被荆棘划伤是常事,也认得一些山里常用的止血草藥。虽然不知道对这些“仙家”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你…你等着,我去找点草药。”他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管白漓听没听见,转身又钻出了山洞。
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但他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家后院(虽然那个家并不温暖)。他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月光,很快就在附近找到几株常见的止血消肿的草药,如马齿苋、三七草等,用石头捣烂,又撕下自己内衣最后相对干净的布条。
回到山洞,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为白漓处理伤口。先用清水再次清洗伤处,动作尽可能轻柔,然后将捣烂的草藥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白漓只是微微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又闭上,没有出声,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用高傲的语气指挥或挑剔。或许是真的太虚弱了,又或许……是默认了他的举动。
阿蘅忙活完,已是满头大汗。他靠坐在洞壁,看着被自己包扎得有些笨拙、像个小白粽子似的狐狸,轻轻松了口气。
寂静在山洞中蔓延,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喂……”忽然,白漓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中响起,依旧清脆,却带着明显的虚弱和一丝……别扭?“你弄的这些凡间杂草……对本小姐的仙体根本没用。”
阿蘅一愣,看向她。
白漓似乎努力想摆出个不屑的表情,但因为伤势只能微微动了动耳朵:“不过……看在你一番好心的份上,本小姐就……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吧。”
阿蘅闻言,并没有因为草药无用而感到沮丧,反而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一人一狐在这小小的山洞里暂时安顿下来。
阿蘅不敢回叔婶家,回去必然是一顿毒打,而且也无法解释彻夜不归。他索性就留在山里,白日出去寻找野果、鸟蛋,用树叶取来清水,晚上就回到山洞,守着白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