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庆司仪笑得像朵喇叭花,话筒递到我嘴边:“虞窈小姐,你愿意嫁给陆钊先生为妻吗?”
满堂宾客衣香鬓影,水晶灯晃得人眼花。我吸了口气,刚要吐出“愿意”两个字——
“她不愿意!”
宴会厅沉重的雕花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砸碎了满场的喜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包括我身边西装笔挺、温润如玉的新郎陆钊,全都愕然地扭过头。
看清来人那张脸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得彻骨。
顾聿。
三年了。他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个影子都没留下。现在,却在我虞窈结婚这天,像个煞神一样闯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黑色羊绒大衣沾着深秋的寒气,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一张脸比以前瘦削,线条更冷硬,只有那双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里面翻滚的东西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他一步步走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咔、咔”的闷响,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宾客席里嗡嗡的议论声潮水般涌起。
“这人谁啊?”
“不认识……长得真俊,就是太凶了……”
“来砸场子的?有好戏看了!”
陆钊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尽,他下意识地挡在我前面,声音还维持着风度:“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这里是私人婚礼,请你……”
顾聿根本没看他,视线越过陆钊的肩膀,直直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像淬了火的钩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虞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所有杂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跟我走。”
我攥紧了手里的捧花,细密的汗沁出来,指尖冰凉。百合花洁白的花瓣在我眼前晃。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里一半是岩浆,一半是冰窟。
陆钊彻底沉下脸:“保安!请这位先生出去!”
几个穿着制服的高大保安立刻围了上去。
顾聿冷笑一声,那笑里全是戾气。他动都没动,身后跟着的两个同样高大、气势摄人的男人往前一步,眼神一扫,那几个保安竟被震得脚步一顿。
“京北顾家,顾聿。”他薄唇轻启,自报家门,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扔进了人群。
“顾家?哪个顾家?”
“天!是那个顾家?不是……不是说顾家三年前就……”
“嘘!小声点!他回来了?还这幅样子……”
“我的天,新娘跟他……?”
惊疑不定的目光,瞬间从四面八方刺向我,带着探究、好奇、幸灾乐祸。我精心准备的完美婚礼,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陆钊的脸色彻底变了,震惊过后是难以掩饰的难堪和愤怒。他猛地转头看我,眼神复杂:“窈窈,你认识他?”
认识?
何止是认识。
顾聿是我虞窈的整个青春,是我曾经掏心掏肺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也是三年前,在我家摇摇欲坠、我爸躺在ICU等着天价医药费的时候,在我走投无路放下所有尊严去求他顾家施舍一根救命稻草时,被他那个高贵的母亲甩了一张支票,轻飘飘告诉我“聿儿要出国深造了,虞小姐,好聚好散吧”的那个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