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或许是借口,但眼神里的慌乱、脸上的潮红、老板那强装镇定下的得意……还有自己醒来时身边躺着的老板娘……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海风依旧吹拂,带着咸腥,也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背叛的气息。
王璐一回到房间,就扑到陈宇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陈宇,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喝多了!头好晕,有人……有人拉着我的手说去玩,我迷迷糊糊就跟着走了,然后就到了方总门口……
我真不知道那是他的房间啊!我一进去就头晕得厉害,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发生!我发誓!”
她抓住陈宇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慌乱。
陈宇坐在床沿,像一尊石像。他看着王璐梨花带雨的脸,听着她急切的辩解,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他想相信她,多想相信她。
可昨晚醒来时,李菲躺在他身边那惊悚的一幕,老板方健那句“扯平了”的无耻暗示,还有王璐此刻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混合着羞耻与心虚的红晕…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清白”二字。
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知道,从他推开那扇门,看到王璐从方健房间走出来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永远地碎了。
更让他窒息的是,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方健”两个字。
他接起,方健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作呕的关切:“小陈啊,怎么样?没事吧?昨晚真是闹了个大乌龙!你别多想,也别往心里去。我跟李菲也说好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谁也不提,啊?都是同事,闹大了多不好,对大家都没好处。”
陈宇握着手机,指节发白,喉咙里堵得发不出声音。
方健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诚恳”:“小陈,你是个明白人。你看,李菲昨晚不也跟你过了夜?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这事传出去,对谁名声都不好。咱们……就当是扯平了,好不好?你放心,公司这边,项目、晋升,我方健说话算话,以后一定‘补偿’你!”
“补偿”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
陈宇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方总……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挂了电话,手机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王璐还在抽泣,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方健那句“扯平了”在脑子里反复回荡。用妻子的清白,去“扯平”老板妻子的失德?这算什么?一场肮脏的交易?一场心照不宣的默许?
他忽然觉得可笑,又觉得无比悲凉。
假期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草草结束。回程的大巴上,陈宇和王璐坐在一起,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他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他。而车厢里,同事们看似正常的谈笑,那些若有若无飘向他们的目光,窃窃私语后突然的噤声……都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陈宇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