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瘫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放着毫无意义的综艺节目，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手里握着一瓶冰凉的啤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门厅传来窸窣的声响，是王璐在换鞋。她今天穿了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衬得身材玲珑有致，新买的那条铂金手链在玄关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她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妆容，动作利落，带着一种急于奔赴某个重要场合的焦躁。
陈宇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死死盯着镜中那个精心打扮的女人。
酒精和日积月累的屈辱在胸腔里发酵，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他眼中的怒火。
“呵……”一声短促、充满讥诮的冷笑打破了沉默，“这么晚了，还穿得这么‘隆重’？哪个‘客户’约你谈‘项目’，等不及了？”
王璐整理头发的手猛地顿住，镜中的脸瞬间僵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猛地转过身来。
“陈宇！你又想发什么神经？”她的声音拔高，带着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神经？”陈宇摇晃着站起来，酒瓶抵在唇边，眼神醉醺醺却又异常清醒，
“我神经？我看是你神经吧！天天这么晚出去，身上一股子不是家里的味儿，戴的、穿的，哪一样是你那点工资买得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外面那些人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嘶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老板伺候舒服了，升职加薪，名包豪车，就都有了？你把我当什么？当个挡箭牌？还是当个笑话？！”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如同炸雷，在狭小的客厅里爆开。
王璐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几步冲到沙发前，一把夺过陈宇手中的啤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面！
“砰——！”
玻璃碎片和棕黄色的酒液瞬间四溅，飞溅到地毯上、墙壁上，也溅到了陈宇的裤脚。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小腿流下，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陈宇！你给我闭嘴！”王璐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绝望，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呢？！你和李菲那一夜，你敢说你心里没鬼？！你敢说你没趁机占便宜？！你现在混得人不人鬼不鬼，怪得了谁？要不是你没用，要不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会……我会……”
她猛地刹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将更深的耻辱暴露在空气中。
她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狼藉和脸上迅速肿起五指印的陈宇，眼中除了愤怒，竟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不见底的悲哀和决绝。
“我受够了！这个家，你这个人，我都受够了！”她抓起放在玄关的昂贵手包，看也没再看陈宇一眼，转身拉开门，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而决绝的“哒哒”声，如同丧钟敲响。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甩上，震得墙壁都在嗡鸣。
客厅里，只剩下陈宇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