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何凯沉默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如果……如果她哪天，想离婚了……”陈宇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我也认了。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人……心不在。我……我累了，何凯，我真的……太累了。”
说完，他缓缓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何凯再劝说的机会。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他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困兽。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映照着他脸上纵横的泪痕。他不再愤怒，不再质问，甚至不再感到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平静。
他认了。认了这场婚姻的失败，认了妻子的背叛，也认了自己在这场权力与欲望的游戏中，彻彻底底的溃败。
他不再想抓住什么，只想等一个结局——一个由王璐亲手书写的、名为“离婚”的结局。
到那时，他或许能从这无尽的泥潭里，爬出来，哪怕遍体鳞伤。
周一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
陈宇顶着通红的双眼和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指印，径直走向方健那间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酒精、屈辱、同学的电话、妻子的背叛、工作的剥夺…
所有积压的愤怒、委屈和绝望，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胸腔里轰鸣。
他没有敲门，猛地推开了门。
方健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悠闲地品着咖啡，看到陈宇这副失魂落魄又充满戾气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换上了一副“体恤下属”的假笑：“小陈？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周末没休息好？”
“没休息好？”陈宇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方总，您昨晚在‘云顶’会所，陪着我的妻子，还有您自己的夫人，应该‘休息’得不错吧？”
方健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神锐利起来：“陈宇！注意你的言辞！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陈宇一步上前，双手重重拍在方健的办公桌上，震得咖啡杯晃动，
“我老婆王璐，你的‘得力干将’，昨晚就在你身边！举止亲密！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说你没用升职加薪，用那些名贵的东西，把她……把她……”
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下去，“你夺走了我的工作！夺走了我的尊严！现在，连我的妻子……你也……你也……”
“放肆！”方健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但更多的是被下属当面揭穿丑事的恼羞成怒，
“陈宇！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这是在污蔑！是诽谤！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一个输不起的失败者！工作做不好，老婆管不住，还敢到我办公室来撒野？！”
“我失败？！”陈宇怒极反笑，眼中布满血丝，
“是！我是失败！我失败在相信了你们的体面！失败在以为努力工作就能有尊严！可你呢？！你仗着权势，玩弄下属的妻子，还倒打一耙！你算什么老板？！你算什么男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李菲走了进来。
她依旧妆容精致，穿着昂贵的套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