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无比，比不上心口那被撕裂的剧痛。王璐最后那句“要不是你没用……”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最脆弱的自尊深处。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湿意——不知是溅到的酒，还是别的什么。他低头看着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流淌的、像血一样的啤酒，还有墙上那几道丑陋的污渍。
家，彻底碎了。比这地上的瓶子，还要碎。
手机在陈宇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何凯”两个字。何凯是他大学时最好的兄弟，毕业后在外地做生意，联系不多，但感情深厚。
陈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陈宇？”何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兄弟，我刚从‘云顶’会所出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陈宇的心猛地一沉，预感到了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王璐。”何凯报出名字，语气复杂，
“还有你们公司那个姓方的老板，方健。他们一桌，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老总。
灯光昏暗，但……”何凯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们坐得挺近，方健给她夹菜，王璐……她笑得很开心，还……还碰了杯，动作挺亲昵的。那氛围，不像是普通的应酬。”
陈宇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他仿佛能透过听筒，看到那幅画面：幽暗的包厢，摇曳的烛光，王璐脸上绽放着他许久未见的、带着谄媚和得意的笑容，方健那只戴着名表的手，正殷勤地为她布菜。那些名贵的物件，那些晚归的借口，瞬间都有了最不堪的答案。
“陈宇？你还在听吗？”何凯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老婆她……是不是……？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客厅里，昨夜王璐砸碎的啤酒瓶碎片还没来得及清理，像散落一地的、冰冷的星辰。他看着那些碎片，听着同学的关心，忽然觉得一切都荒谬到了极点。
“呵……”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干涩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苦笑，那笑声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疲惫和认命，“飞了……她的心，早就飞了。何凯，别查了，也别拍了。”
“什么？！”何凯的声音陡然拔高，“陈宇！你糊涂啊！这都什么情况了！我认识几个信得过的私家侦探，花点钱，把他们开房的证据拍下来！有了证据，离婚你能多分财产，也能……”
“够了！”陈宇低吼一声，打断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别去！何凯，听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心口里挤出来：“查到了又能怎样？拿去闹？拿去撕？让所有人都看笑话？让她的脸彻底丢尽？然后呢？她就能回头了？这个家就能好了？”
他环顾着这个冰冷、破碎的家，看着地上那摊未干的酒渍和玻璃渣，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她想要的，是那个世界。名包、豪车、高档会所、老板的‘赏识’……这些，我给不了。既然她选了那条路，那就……让她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