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自己的遗照，黑白照片里的我笑得灿烂，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全网都说纪燃为我发疯。
可直到我死了，我才发现，他不是为我发疯。
他只是疯了。
2.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那是我和纪燃的婚房，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的气息。
我生前最喜欢的香薰，我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剧本，我喝了一半的马克杯。
可纪燃视若无睹。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递给许宁。
许宁最喜欢喝草莓牛奶。
而我，乳糖不耐。
许宁坐在我最喜欢的沙发位上，小口喝着牛奶，眼睛却在打量着这个家，像一个即将入住的女主人。
「阿燃，这里……要重新装修吗？我不喜欢这个风格。」
纪燃靠在吧台上，点了点头：「都换掉，按你喜欢的来。」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这个家的装修风格，是我们恋爱时，一起熬了好几个通宵，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他说，这是我们爱的小窝。
如今，他要为了另一个女人，将这一切全部抹去。
「那……」许宁的目光落在我房间的方向，有些迟疑，「晚晚的东西……」
纪燃的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明天叫人来，都扔了。」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将我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也判了死刑。
我冲过去，想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可我的手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我从未见过的冷漠，计划着如何清除我的一切。
晚上，许宁留宿在了客房。
纪燃独自回了我们的卧室。
我以为他会睹物思人，至少会流露出一丝不舍。
可他没有。
他只是打开了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我认得那个盒子。
那是他失忆后，医生建议他用来存放最重要东西的「记忆宝盒」。
他从不让我碰。
我一直以为，里面放的是关于他失落记忆的线索，或者是什么很私人的东西。
我好奇地凑过去。
纪燃拿出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东西。
只有一张被摩挲到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笑得眉眼弯弯。
那个女孩，是我。
是我十六岁时，救了溺水的纪燃后，在医院养伤时拍的。
我看着纪燃伸出指腹，一遍遍地、无比珍重地，描摹着照片上我的脸。
他的眼神，是我在葬礼上看到他递花给许宁时，那种温柔的重现。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晚晚……」
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可下一秒，他却抬起头，看向客房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笑。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我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看着我的照片，却想着另一个女人。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猜测，在我脑海中轰然成型。
纪燃那次坠海失忆，忘掉的不是别人。
他忘掉的，是我。
3.
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开始不知疲倦地跟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