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锈钥与腐味里的遗产

林深攥着那把黄铜钥匙站在老宅门前时,指尖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钥匙上的锈迹。这是远房姑婆沈玉芝的房子,三个月前姑婆在阁楼里失踪,警察搜遍了整栋老宅都没找到人,最后只能以“走失”结案。直到上周,律师把这把钥匙和继承权文件递到她手里,附带一句姑婆失踪前反复念叨的话:“别开阁楼的门,除非你想补我的时间。”

老宅在城郊的槐树林里,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皲裂的皮肤,院门口的老槐树歪歪扭扭,枝桠上挂着几个干瘪的鸟窝,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响,像有人在磨牙。林深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味、腐木和淡淡香水味的气息涌出来——那香水是姑婆生前最爱用的“夜巴黎”,停产几十年了,味道却还缠在楼梯扶手上,像没散的魂。

她没急着上楼,先在一楼转了圈。客厅的红木柜上摆着姑婆的照片,黑白照里的姑婆穿旗袍,笑容温婉,可照片边缘却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溅上去的血,干了之后发乌。厨房的碗柜里,一只青花瓷碗倒扣着,碗底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滴在瓷砖上,没发出半点声音,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留下一个浅褐色的印子。

“先找阁楼吧。”林深咬咬牙,把手机的手电筒开到最大,一步步走上楼梯。楼梯的木板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呻吟,像是在抗议。走到三楼转角,就能看见阁楼的门,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符纸的边角已经卷了,上面的朱砂字晕成了暗红色,仔细看,那些“字”根本不是笔画,而是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毛,粘在纸上,像某种昆虫的卵。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刚碰到锁芯,就感觉到指腹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不是锈,是某种半干的液体,凑到鼻尖一闻,是腐木混着陈旧血液的腥甜,像暴雨后坟头被冲开的湿土,还带着点铁锈味。钥匙转了半圈就卡住了,林深用力一拧,“咔嗒”一声,锁芯里传来类似骨头断裂的脆响,紧接着,阁楼门像濒死者的喉咙般挤出一股浑浊的气,裹着冰碴的冷风瞬间扑过来,直往衣领里钻,冻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像有无数只细虫在爬。

阁楼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纸的破洞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歪歪扭扭的树影。可林深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窗外明明只有那棵老槐树,地上的影子却分出十几条枝桠,每条枝桠末端都顶着个模糊的小圆点,随着风的方向慢慢移动,像无数只干枯的手指在摸索着抓挠地面,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刚要后退,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踩碎了晒干的骨头。低头用手机一照,心脏瞬间缩成一团——是半片泛黄的指甲,指甲上还留着几缕暗红的甲油,是姑婆常用的“丹蔻红”,早已干裂起皮,边缘却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剪刀剪断的。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的泥,那泥块被她踩碎时,竟渗出一丝黏腻的液体,蹭在鞋底凉得发瘆,凑近一看,液体里还裹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黑毛,发根处带着点白色的皮屑——像是从人的头皮上硬生生扯下来的。

“谁在那儿?”林深的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束在阁楼里乱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