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我进屋,坐在沙发上,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浮木。
“我们都想念他……”她哽咽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一段音频,“……我本来不想再听的……每次听都像死过一次一样……”
她按下了播放键。
是阿杰的声音。
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是在车上。
“……雨晴,我从我姐这里出来……我准备了一条项链,就在背包里……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录音到这里,伴随着唐雨晴压抑不住的、心碎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瘫在沙发里,哭得喘不上气:“他都要回来跟我和好了……我怎么会害他……我那么爱他……我恨过你,殷雨笙,我承认我恨过你……但我从来没想过……”
她哭得那么伤心,我被她巨大的、汹涌的悲伤彻底裹挟。
是啊,她那么爱他,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心碎的可怜人。
而我,却是他俩中的第三者。
负罪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甚至开始觉得,阿杰的死,我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抱着她,一起哭。我们两个可怜虫,被同一个男人的死亡,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晚她待了很久,反复诉说她对阿杰的思念,她的痛苦,她的无助。直到她离开,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那令人心碎的悲伤气息。
我靠在门上,精疲力尽。
5
第二天,又一封邮件无声地潜入我的邮箱。
视频画质高清,稳定得令人窒息。清晰地显示,“我”悄然接近阿杰身后,伸出手,用力一推。阿杰的身影便消失在悬崖之下。
我盯着屏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升,瞬间冻结了四肢。难道真是我?在药物操控下,丧失了理智,犯下弥天大罪?
我找到了此前为我体检的医生。他调出当时的报告,指着一行数据确认:“你的血液样本里,确实检测出了镇静剂成分。”
我又联系了一位心理医生。他分析道:“姑娘,在药物和极端精神刺激的双重作用下,记忆出现偏差、缺失,甚至被虚构的情节填补,都是可能的。”
正当我在自我怀疑的泥沼中挣扎时,靳风来了,带来了警方的意见。
警方认为,阿杰的死,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死于他杀,新出现的视频都有被剪辑过,技术部门认为不可以采信。
而当时,我并没有与阿杰在一起,这些都有调查记录。
虽然我没有嫌疑,但我内心的煎熬已至极限。我必须亲自前往鬼岭,亲临阿杰生命陨落的那片悬崖。
警方不同意我独自行动,派了一名警员跟随。
鬼岭溶洞平时不对公众开放。我费了些周折,甚至动用了一点过去做调查记者时的人脉,才拿到了一次短暂的进入许可。
洞里的空气一如既往,是那种恒定的、深入骨髓的阴冷潮湿,混杂着泥土和岩石的气息。水滴从倒悬的钟乳石尖坠落,在寂静中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像那种倒计时的秒针。
每一声,都敲在我的神经上。72 小时已过了半。
手电筒的光柱切开黑暗,在我熟悉的路径上移动。一切仿佛都和一年前一样,又仿佛一切都不同了。岩壁上的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蛰伏着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