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世界)
1
我是下城的一名矿工。
夜色如墨,我拖着灌了铅的身体推开家门,赤膊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大口喘息着。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汗酸和腐臭混合的刺鼻气味。
下城的空气从未清新过。
墙上那台老旧的风扇吱呀作响,徒劳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
八岁的儿子小杰正趴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作业,汗珠顺着他瘦弱的脊背滑落。
自从他母亲因病去世后,我们就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让我多操心。
小杰走了过来,扭着肩膀小声说道:
"爸,我后背好痒。"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爸帮你挠挠。”
他乖巧地转过身,露出瘦弱的脊背。
我的手因为常年握镐,老茧比鞋底还硬,怕弄疼他,只敢用指腹轻轻挠:
“是这儿不?”
"嗯,再用点力。"
指尖稍一加重。
突然听见 “呲啦” 一声,像撕透了一层薄纸。
几条细长的黑色线状物从他破损的皮肤下猛地往外一钻。
它们蠕动着,卷曲着,鲜血随之汩汩流出。
我吓得手都僵了。
那些 “线” 在他背上扭成一团,有的还往我指缝里钻,冰凉滑腻的触感像蛇。
血顺着小杰的脊椎流进裤腰,把浅色的秋裤染出一道黑红的印子。
这是...铁线虫?
我认得这种玩意儿,它通常寄生在螳螂之类的昆虫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杰的后背?
一股寒意窜上我的脊背。
小杰的身体突然剧烈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爸,好疼...!"
话音刚落,他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慌了神,一把抱起儿子,发疯似的冲向医院。
2
"郝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我抱着儿子,冲进下城东区医院的急诊室。
郝医生是东区医院里唯一一个有执照的医生。
同时他也是下城东区居民秩序会的会长,而我是副会长,平日关系甚好。
他穿着白大褂,脸上写满了疲惫。
“小杰怎么了?”
我把小杰放在诊椅上,露出他破损的后背,黑色的线条不断蠕动着。
“我...我也不知道,他背上突然冒出这些东西...”
郝医生眉头紧锁,迅速检查了小杰的瞳孔,扭头对护士喊道:"立即抢救!"
抢救室的红灯亮起。
我瘫坐在走廊的地上,心如刀绞。
"强哥?小杰也出事了?"
我抬起头,是矿上的工友王涛,我们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他的眼睛红着,明显刚哭过。
我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问道:“小杰现在在抢救,你怎么了?”
他声音嘶哑:“青青...她没了。”。
话音刚落,他掩面哭泣了起来。
这个大男人,几年前被矿石砸断腿时,愣是没吭一声。
如今,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才得知。
他女儿青青在吃晚饭时突然呕吐,吐出的全是扭动的黑虫,送到医院时已没了呼吸。
又是铁线虫?
我抱住他,轻拍他的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没过多久,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医院。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