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是我柳依依捡回来的狗,就得有当狗的觉悟!别整天想着去啃外头的屎!你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想有好日子过?”
她猛地一把将他推开,指着门外尖叫,“滚!给我滚去书房跪着!想想清楚你这身官服、你这条命是谁赏的!再敢动这些歪心思,我让我爹把你和你那一家子破落户全扔进大牢里去!”
林皓轩被这极其恶毒的羞辱骂得浑身发抖,脸上血色尽失,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甚至不敢抬头,最终像一条丧家之犬,在一片狼藉和刺耳的咒骂声中,踉跄地退了出去。那点可怜的报复快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在她恶毒言语浇灌下疯狂滋长的、对所有人的恨意。
而此时的苏府,温暖的花厅里灯火可亲。苏婉音正铺开新得的海图,兴致勃勃地指着上头一处新标注的岛屿与父亲商议下次航线的利润,窗外月色正好,仿佛白日码头那场风波早已随潮水退去,未曾在她心中留下半分痕迹。
数日后,望海城商会举办月度聚会,设在城中最负盛名的“望海楼“。苏婉音特意穿了一身绛红色织金襦裙,头戴珍珠步摇,既显贵气又不失干练。小蕊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小姐,您说今日那些人会不会又嚼舌根?”
苏婉音唇角微扬,“怕什么?他们越嚼,说明咱们越让人眼红。”
一进望海楼大堂,各种目光就黏了上来。有同情,有好奇,更多是嫉妒和不屑。以经营瓷器起家的王家夫人和做茶叶生意的李老板正凑在一起,见她进来,立刻提高了嗓门。
12.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王夫人摇着团扇,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您亲自出海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不过啊,这海上风浪大,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安稳些好。别学那些男人家冒险,到时候船翻了,人财两空,那可真是……啧啧啧。”
李老板在一旁捋着山羊胡附和,“王夫人说得在理。做生意嘛,讲究稳扎稳打。苏小姐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喽。”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又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听说还从海上捡了个人回来?这来历不明的,可别引狼入室才好。”
周围几个小商贾也跟着窃窃私语,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
苏婉音却不急不恼,笑吟吟地走过去,“多谢王夫人、李老板关心。不过呢,这做生意啊,眼光得放长远。海上风险是有,但利润也厚啊。总不能因为怕噎着就不吃饭了不是?”
她话锋一转,故作惊讶,“哎呀,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事。听说王夫人上个月那批钧窑瓷器,在海上湿了气,釉面都花了?还有李老板,您那批明前龙井好像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等运到京城,怕是都成陈茶了吧?”
她声音清脆,字字清晰,“这可真是……运气不好啊。看来这稳扎稳打,有时候也未必稳妥呢。”
王夫人脸色瞬间铁青,团扇都摇不利索了,“你、你听谁胡说八道!”
李老板更是急得直摆手,“没有的事!苏小姐莫要听信谣言!”
“哦?是谣言啊?“苏婉音故作恍然,“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啊,这望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什么事,转眼就传得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