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了手里的剪刀。
当初买这套房，首付三十万，我爸妈是出了五万，剩下的二十五万，还有后面每个月六千的房贷，都是我自己还的。这事儿，他们现在忘得一干二净。
“妈，我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那就别还了！直接卖了！剩下的钱不正好给你弟付首付吗？你那点贷款，跟你弟一辈子的幸福比，哪个重要？”刘芳的逻辑无懈可击。
我沉默了片刻。
刘芳以为我被说动了，语气缓和下来：“宁宁，妈知道你懂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你这两天就去中介那儿把房子挂出去，价格挂高点，咱们不亏。你弟和他女朋友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赶趟儿。”
“行啊。”我说。
刘芳愣了一下，可能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你……你说什么？”
“我说，行啊。”我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松，“不就一套房子嘛，弟弟结婚是大事。妈，你把弟弟的身份证号、银行卡号都发给我。卖房的钱，扣掉贷款，我直接打给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连我弟姜涛的呼吸声都好像停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芳才试探着问：“宁宁……你没发烧吧？”
“没有啊。”我看着窗外，天气挺好，“妈，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挂了，我这边还得给客户改个稿子。”
“哦，哦，那你先忙……”
电话挂了。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继续修剪我的绿萝。咔嚓，咔嚓，声音很治愈。
刘芳和我弟大概正在客厅里额手相庆，以为这么大一个难题，被他们三言两语就轻松解决了。
他们觉得我还是那个从小到大，被姜涛抢了玩具、抢了零食、抢了新衣服，只会说“没关系，我是姐姐，让着你”的姜宁。
他们以为我妥协了。
也对，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牺牲、被压榨、被忽略的女儿。
我看着窗台上那一排生机勃勃的绿植，拿起手机，给我妈发了条微信。
“妈，我刚刚想了想，弟弟结婚是大事，不能马虎。你们明天有空吗？咱们一起吃个饭，叫上弟弟和弟媳，我跟他们当面聊聊房子的事，顺便把这事儿彻底敲定下来。我请客。”
刘芳秒回：“好！还是我女儿懂事！”
我放下手机，走到“钢蛋”旁边，轻轻碰了碰它最硬的一根刺。
有点扎手。
挺好。人有时候，也得像仙人球一样，长点刺。不然，总有人想把你当软柿子捏。
2
第二天，我订了家里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私房菜馆。
一个安静的小包厢，正适合“谈事情”。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点好了菜，都是他们爱吃的。刘芳爱吃的松鼠鳜鱼，我爸姜国民爱喝的排骨汤，姜涛爱吃的红烧肉，还有他那个叫孙菲菲的女朋友，我听我妈提过一嘴，爱吃辣，就点了道毛血旺。
服务周到，才能让他们在断头饭前，吃得开心点。
他们四个人是踩着点来的，一进门，刘芳就满脸堆笑地拉住我的手。
“哎哟，我们家宁宁就是大方，还专门订这么好的地方。”
姜涛跟在后面，冲我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理所当然。他旁边的孙菲菲，化着精致的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和傲慢，然后才挤出一个假笑：“姐，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