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又一声破碎急促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无法言说的剧痛和恐慌。
他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猛地瘫跪下去。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砸在漫延的酒液和飞溅的瓷片碎渣上。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手里那张轻飘飘的、被红酒染得刺目的孕检单,此刻重逾千斤,压得他脊梁崩断,压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犯了一个错。
一个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
他弄丢了他的玫瑰。
2
“清澜……”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破碎的、带着铁锈味的低喃。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疯狂扫视着空荡冰冷的客厅,像是终于从一场荒诞的噩梦中惊醒。他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摸索被他摔出去的手机,指尖因为剧烈的颤抖几次滑脱。
找到了!
他解锁屏幕,无视那些未读的新闻推送和无关紧要的消息,疯狂地拨打沈清澜的号码。
“嘟…嘟…嘟…”
冗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凌迟的刀,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
然后,是冰冷而标准的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无法接通?
他挂断,再打。
依旧是忙音,然后是无法接通。
一次,两次,十次……
同样的结果。
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她拉黑了他?!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得太久且情绪激荡,身形踉跄了一下。他抓过车钥匙,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出门外。
黑色的宾利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疯狂疾驰,引擎的咆哮声撕裂夜的寂静。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冰冷的流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解释清楚!求她原谅!
他先是开向了赵茜的公寓。他知道沈清澜和赵茜关系最好,她无处可去时,最有可能去找赵茜。
“砰!砰!砰!”他用力砸着公寓的门,动静大得几乎要惊醒整栋楼。
门内传来警惕的声音:“谁啊?!”
“顾司珩!开门!赵茜,清澜是不是在你这?!”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门开了一条缝,赵茜穿着睡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顾总?您这大半夜的唱哪出?澜澜怎么会在我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家等你过纪念日吗?”
她的嘲讽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顾司珩透过门缝,视线急切地扫向屋内,确实没有沈清澜的影子。
“她没来找你?她电话打不通,她……”他语无伦次。
“打不通就对了!”赵茜冷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顾司珩,你现在知道急了?陪你的林妹妹去医院的时候想什么去了?滚吧!别脏了我这里的地板!”
说完,“砰”地一声,门被狠狠摔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顾司珩僵在门外,赵茜的话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心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还有岳父岳母家!
他立刻上车,转向沈清澜父母家的方向。
然而,同样吃了闭门羹。沈母隔着门,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失望:“司珩,澜澜没回来。你们的事……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