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头人如其名，长着一颗满脸横肉的大头，因为秃发干脆连头发都剃没了，光光闪闪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还会泛光。周大头个子很高，孙大师走到周大头的面前，个子才达到他的肩膀。
孙大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制磨得锃亮的小锤子，轻轻对着周大头的手腕敲了敲。周大头顿时有些生气，说：“你干嘛敲我？”
孙大师敲完捏了捏胡须：“佩服佩服，筋骨奇特，阳气旺盛，可以去可以去。”
说罢，他又转身瞧了瞧我。
我个子不高，也没孙大头长的壮。一脸秀气的书生，文文弱弱。
我知道章总请这个风水大师来的缘故，想必这房子就不是什么好房子。如果孙大师也觉得我筋骨奇特让我陪周大头进去走走，没准我也是搓麻将点炮点到底，于是赶紧回答孙大师：“我阳气不足，还是不进去了吧。”
孙大师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没有伸出小锤子来敲我，也没有站在我身边逗留太长时间，只是暗叹了一声便走到章总面前，贴着他的耳朵开始说悄悄话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孙大师离开了我们便往车上走去。章总开始向我和周大头发号施令。
“周大头你去验验这处宅子！记得各个地方都拍个照片。我在这边等你。杨小乐你现在回中介所，我限你一个月内把这处宅子给卖出去！听到没有！”
我愣在原地，手里攥着的房源信息单都被捏得发皱。明明是孙大师说这别墅怨气重，怎么到头来反而让我这个“阳气不足”的人去卖这房子？周大头已经扛着相机往别墅大门走，那扇雕花铁门在风里吱呀作响，像是在发出警告。
“章总，这房子……孙大师都说凶了，我怎么卖啊？”我硬着头皮追问，秋日的风裹着湖边的湿气吹过来，后颈一阵发凉。
章总从口袋里摸出烟，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点着，烟雾缭绕里他的脸色沉了沉：“哪那么多废话？孙大师跟我说了，你命里带‘清’，虽然看着弱，但能镇住这房子里的‘浊’。再说了，那胖女人只收三十万，剩下的我们加价多少都是赚头，这活儿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还想再说什么，章总已经转身往车那边走，只留下一句“月底卖不出去，你这个月绩效就别想要了”。我看着周大头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房源单——地址栏写着“北湖别墅区17号”，备注栏里胖女人潦草的字迹还能看清：“急售，不议价，买家需同意‘房屋现状不变’”。
04
回想起以前那档子事，我就头疼。月底卖不出去房子，不仅这个月绩效没了，还会被章总骂死。既然客户李先生摆着随意的态度来买房，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从他那儿找到突破口，把房子卖给他！
我的小电驴慢悠悠地往17号别墅走，路过湖边时瞥见湖面泛着暗青色的光，明明是晴天，那片湖水却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将小电驴停下，我和李先生一起走到了别墅门口。我推了推铁门，没想到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混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快有膝盖高，原本应该是花园的地方，只剩下几株枯萎的月季，花瓣散落在石板路上，像是干涸的血迹那样深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