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影响我考清华。”
15岁的我，被这句话像垃圾一样扔掉。
五年后，我灰头土脸地蹲在街头卖红薯。
一辆豪车停下，车窗摇开。
“老板，红薯怎么卖？”
我死死盯着地面，生怕被他认出。
因为我知道，他上了清华。
01
北城的冬天，风是长了牙的野兽，一口口撕咬着人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把脖子往破旧棉衣里又缩了缩，试图汲取一丝可怜的温暖。
面前的铁皮桶里，炭火烧得半死不活，微弱的红光映在我冻得发紫的手背上。
红薯的甜香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钻不进几个行人的鼻子里。
街上人影稀疏，每个都脚步匆匆，恨不得一步跨进温暖的室内。
我心里焦灼地盘算着，今天这几十块的成本，恐怕又要砸在手里。
愁云惨雾还没散去，一辆黑得发亮的轿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到我摊位前。
这车太新、太贵、太干净，与这条满是油污和落叶的破败街道格格不入。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抽紧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后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像一道被拉开的帷幕，露出了帷幕后那张我刻进骨头里的脸。
英俊，冷漠，五年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风霜，只添了几分成熟的锐利。
陆衍！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手中的火钳“哐当”一声差点掉进炭火里，我猛地攥紧，冰冷的铁器硌得我掌心生疼。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在问一句天气。
“老板，红薯怎么卖？”
老板……
他叫我老板。
我死死地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我所有的表情。
我怕，我怕自己哪怕只是抬起一寸眼皮，就会暴露狼狈不堪的灵魂。
我怕他认出我，怕他看到五年前那个追在他身后，捧着一颗真心却被他视若敝屣的女孩，如今变成了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声音，报出了价格。
“八块一斤。”
我不敢看他，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那双沾满炭灰的运动鞋上。
那鞋已经开了胶，露出里面灰色的袜子。
他似乎真的没有认出我。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随意地扫过，像拂过一颗路边的石子，没有丝毫波澜，更没有半分停留。
他指了指桶里那几块烤得最焦黄流油的。
“这几个，都要了。”
坐在副驾驶的女人——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干练的女人，立刻下车。
她叫赵雅，我后来才知道。
赵雅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一圈，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我身上的炭火味会玷污她昂贵的香水。
她掏出手机扫码，动作利落，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钱货两讫。
我以为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了。
车窗准备升起，陆衍却突然又说了一句。
“天冷，生意不易。”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温度，像冬日里一片飘落的雪花，轻飘飘的，却能砸得人心底冰凉。
那句话是什么？
是同情？还是施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