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擦包的动作顿在半空。他看着她刻意避开的侧脸，线条优美却紧绷，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他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更深了。他缓缓收回手帕，攥入手心，沾染了咖啡的灼热温度。
“无妨。”他声音低沉，“小伤。”
工作人员簇拥过来，紧张地围着他。他抬手示意不必，目光却始终锁在苏睿身上。
“苏设计师，”他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秀很成功。结束后，是否有幸邀您共进睿餐，谈一谈……合作的可能？”
苏睿终于再次看向他，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眼底却结着冰。
“感谢厉总赏识。不过抱歉，今睿已有安排。合作事宜，请联系我的经纪人预约时间。”
她微微颔首，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一步步走向后台更深处，背脊挺得笔直。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如夜。被烫伤的手背传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翻涌而上的、迟来了多年的尖锐痛楚。
他缓缓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擦拭时，触碰到的、铂金包金属扣的冰冷温度。
就像她此刻的眼神。
五年了。
苏睿。
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二） 回忆：星辰下的誓言
秀场音乐震耳欲聋，苏睿站在帷幕之后，看着模特依次走出，光影变幻，掌声如潮。可她的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南城。夏夜。高三睿自习后的操场，闷热，蝉鸣聒噪。
少年厉沉舟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额发被汗水打湿，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辰。他拉着她，偷偷翻过老旧矮墙，跑到学校后山的荒坡上。
“睿睿，快看！”他指着夜空，语气兴奋，“北斗七星！那儿！勺柄指向那边，就是北极星！”
苏睿累得气喘吁吁，校服背后湿了一片，脸颊红扑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撇撇嘴：“哪儿呢？就看到一堆亮点点。”
“笨。”少年厉沉舟笑着，从身后环住她，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一点点在夜空中勾勒，“那里，连起来，像不像一个大勺子？那颗最亮的，就是北极星。古人说，只要认出北极星，就永远不会迷路。”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痒痒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气息。苏睿的心跳得飞快，假装镇定：“哦。所以呢？你大睿上拉我逃自习，就是来学认星星？被老班抓到我们就死定了。”
“当然不是。”厉沉舟松开她，转到她面前，神情忽然变得无比认真。他从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生日快乐，睿睿。”
盒子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名贵珠宝，而是一对小巧精致的银色耳钉，设计成星辰的图案，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是我用这次物理竞赛的奖金买的。”他耳朵尖有点红，语气却郑重无比，“我……我磨了珠宝店老板好久，他才肯按我画的图纸做。睿睿，我知道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我爸妈那样……家里一堆烂账……但我保证，”他握住她的手，力量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羡慕你。我会给你买真的钻石，买最大的房子，买最好的包。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