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拿远了点，顺手开了免提，然后舀了一勺粥，递到晏淮嘴边。
「周大少爷，你是不是喝多了？」
晏淮看了我一眼，张嘴把粥吃了进去。
「你还跟我装！？」周朗气急败坏，「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姜玥，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彼此彼此，」我不紧不慢地又舀了一勺粥，「当初为了那个保送名额，你不也把我卖得干干净净？」
周朗噎住了。
「行，你行！姜玥，你别得意！你以为晏淮是真的看上你了吗？你不过就是他找来的一个玩意儿！你知不知道他有个快要结婚的未婚妻？人家才是正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的手，顿住了。
未婚妻？
我下意识地看向晏淮。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只是他不再张嘴吃我喂的粥了。
「周朗，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捡豆子？」我压着火，冷声警告。
「哈哈哈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周朗像是抓住了我的痛脚，笑得更加猖狂，「圈子里谁不知道，晏淮出车祸，就是为了去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蛋糕！结果呢，人家大小姐一看到他残了，立马就出国了！你啊，说不定连个替身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
“嘟嘟嘟……”
我直接挂了电话。
餐厅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看着晏淮，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操控轮椅，准备离开。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晏淮的轮椅停下了。
他没有回头。
「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他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不该问的，别问。」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所以，周朗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有个白月光未婚妻。
那幅画里的女孩，就是她吧。
而我，姜玥，只是一个他花钱雇来的，陪他演戏的工具人。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之前竟然还觉得，他对我，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原来全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晏先生，是我逾矩了。」
我用了“晏先生”这个称呼。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的称呼。
也是此刻，最能拉开我们距离的称呼。
他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
但他什么也没说，很快就离开了餐厅。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周朗的话，和晏淮那个冷漠的背影。
后半夜，我口渴，下楼喝水。
经过书房时，我发现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光。
我鬼使神差地，轻轻推开了门。
晏淮没有在工作。
他坐在那副油画前，手里拿着画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身上，孤独又落寞。
我看到，他眼角，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
他哭了？
我不敢相信。
那个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康复室里，都强大到令人心惊的男人，竟然会哭。
是为了那个离开他的未婚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