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烧了！领导，我们不烧了！别让我儿子背债！他够苦了！”
她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火焰熄灭了。
满屋狼藉。
我妈瘫坐在地上，看着屏幕上我的脸，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无措的表情，像一个做错了事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的孩子。
“小伟……妈……妈不知道会这样……妈只是怕你过得不好……”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鬼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幽冥通】APP强制弹出一条来自地府官方的系统通知，鲜红如血：
“警告：临时工编号7348（李小伟）。检测到您方才的‘显形’及‘托梦’行为已对阳间秩序造成轻微扰动，并涉嫌违规使用阴德（-1年）。现根据《阴阳隔阂管理法》第11条第3款，您的‘探亲假’提前结束。”
“请立即于60秒内自主返回最近的地府节点（位于您当前位置卫生间马桶处），接受审查。”
“倒计时开始：59...58...57...”
“逾期未归，将视为叛逃，启动‘缉拿程序’。届时将对您及您所在位置的阳间亲属（母亲：张翠花）执行无差别惩戒。”
“——地府秩序管理局”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冰冷无情。
卫生间传来马桶水箱的轻微流水声，仿佛死亡的召唤。
三
手机屏幕上的猩红倒计时像勒紧我灵魂的绞索。
【00:00:47】
“妈！让开！”我对着手机嘶吼，【托梦通道】还在燃烧我本就不多的阴德。
我妈还瘫坐在地上，对着那一堆灰烬发懵，完全没意识到更大的麻烦来了。
“卫生间！让我进卫生间！”我试图让我的鬼影在她面前凝聚，却只是让客厅的灯光疯狂闪烁。
这诡异的景象终于惊醒了她。
“儿……儿子？你怎么了？”她惊恐地看着忽明忽灭的灯泡。
“地府……地府要抓我回去！时间到了！超时就要连你一起罚！”我语无伦次，阴气都在溃散。
“罚我？”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她最敏感的神经。她可以不怕鬼，但她怕“罚”，怕“惹麻烦”，怕“欠债”。她一辈子都在规避这些。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让开了通往卫生间那条路。
我像一道青烟窜向卫生间。
【00:00:23】
身后的手机里传来黑无常气急败坏的语音：“艹！忘了给你开穿墙权限了！傻小子！走门啊！”
我他妈一个鬼，回地府要走门？！
我猛地一拐弯，穿过卧室，冲向卫生间木门。
【00:00:15】
穿……穿不过去！这破门上好像贴了什么东西，把我狠狠弹了回来！魂体一阵震荡，差点直接消散！
我定睛一看，门框上贴着一小条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是我妈之前从哪个庙里求来的“保平安”符！
“妈！门上那符！撕掉！快！”我绝望地拍打着门板，虽然她根本听不见。
【00:00:08】
我妈终于反应过来，冲过来，手忙脚乱地跳起来一把扯掉了那张符咒。
【00:00:03】
我凝聚最后一点力量，向前一扑！
【00:00:01】
视线里是那只熟悉的、泛着黄渍的马桶。它此刻在我眼中无限放大，漩涡般的水流声成了地狱的召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