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念一条，他眼睛就更亮一分。
“更重要的是，”黑无常舔了舔嘴唇，像猎人看到了最肥美的猎物，“他刚才，又给我们地府秩序管理局烧了一份正式公文。”
“什么公文？”
“《关于跨界人才借调与阴间外包业务合作的提议》。”白无常冷冷地补充，“他建议地府将部分非核心业务，如简单文书处理、数据标注、鬼魂信息录入等，外包给他的公司，由他组织‘有积极性’的鬼魂员工，以‘换取阴德积分’的形式完成。美其名曰：‘帮助地府提质增效，为鬼魂提供再就业机会’。”
我听得魂飞魄散。
我老板，已经把资本的黑手，正式伸向了阴曹地府！他甚至想当鬼魂的老板！
“他……他怎么敢？”
“他为什么不敢？”黑无常冷笑，“他活着的时候就能把你们逼死，死了自然觉得还能管着你们。而且，他给出的‘报价’很低，非常具有‘竞争力’。上头有些老古董，居然觉得有点意思，让我做份评估报告。”
黑无常把平板拍在桌子上。
“所以，你的新任务，就是回去。”
“回……回公司？”我声音都在发抖。
“没错！”黑无常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签了这份卖身契，我们给你做个‘鬼魂实名认证’，让你能暂时依附在你生前的工牌上，‘正常’上班。”
“你的KPI是：找到你老板阳间运作和阴间企图勾结的证据，找到他篡改气运的风水局核心，最好能抓到他直接干扰阴阳秩序的实锤！搞垮他！让他活着身败名裂，死了下来直接进十八层地狱打工！”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白无常补充，“你已知晓地府机密，要么成为自己人，要么……就只能让你永远闭嘴。”
我看着那份责任书，又看看黑白无常那不容置疑的脸。
我刚从我妈的控制中暂时逃脱，又落入了地府更冰冷的规则体系。
我刚以为死亡是终点，却发现只是换了一个更内卷的职场。
我老板不仅控制我的生前，还计划着统治我的死后。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像忘川河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没有任何选择。
我颤抖着，在那份闪烁着幽光的卷轴上，按下了我的灵魂手印。
【责任书生效。临时工7348号，任务启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我灵魂深处响起。
黑无常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去吧，打工人……哦不，打工魂。你的工位，我们还给你留着呢。”
“记住，”白无常的声音毫无波澜，“完不成KPI，惩罚会比捞垃圾痛苦一万倍。”
四
我“回”到了公司。
不是走回来的，是被“发射”回来的。
黑无常说这样“能量利用效率最高”，他把我魂体压缩成一个数据包，通过“幽冥通”APP的“云端同步”功能，直接精准投送到了我生前工牌里。
过程很像抽水马桶的逆操作，体验极差。
工位还是那个工位。
显示器还亮着，屏保是我生前没写完的代码注释。椅子被推了进去，仿佛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汗液和一种名为“焦虑”的混合气味。键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