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点了点头,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裾,把发间的步摇扶正,然后走到栏杆边,朝着楼下的人群招了招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一群盯着猎物的狼。
“各位大人,各位公子,今日是小女的生辰,特备薄酒,邀请诸位共饮。”照雪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黄鹂鸟的叫声,穿过喧闹的人群,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小女不才,愿为诸位弹奏一曲《霓裳羽衣曲》,以助雅兴。”
话音刚落,楼下便响起一片掌声。照雪转身走到楼台的角落,拿起一把琵琶,那是她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用紫檀木做的,琴身上刻着“云想衣裳花想容”七个字。她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一段悠扬的前奏响起,像春风拂过柳梢,像泉水流过山涧。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这曲《霓裳羽衣曲》。照雪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眼神却渐渐变得迷离,像是要飞到天上去。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唱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琵琶上,发出一声轻响。人群里有人发出嘘声,有人皱起眉头,可更多的人,却看得入了神——他们从未见过花魁流泪,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阿桃,你说,他会不会来?”照雪突然停下弹奏,抬头看着天空,轻声问。
春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照雪说的是谁。可她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因为照雪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决绝,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前面是火焰,却还是要飞过去。
就在这时,楼下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春桃踮起脚尖,看见一个穿玄色锦袍的男子,正穿过人群,朝楼上走来。他的脚步很快,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腰间的羊脂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萧寒!”春桃吓得脸色苍白,“姐姐,他怎么来了?”
照雪放下琵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一丝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萧寒走上摘星台,他的目光落在照雪身上,像一把刀,把她从头割到脚。“柳照雪,”他的声音低沉,像来自地狱的召唤,“你约我来,是为了什么?”
照雪笑了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萧大人,我想请你喝一杯酒。”她拿起桌上的酒盏,递给萧寒。
萧寒没有接,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厌恶:“你觉得,我会喝你递来的酒?”
“为什么不会?”照雪反问,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天真,“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上个月,你还说,要娶我做你的妾室,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萧寒的脸色变了变,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我没有耍花招。”照雪摇了摇头,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萧寒,“这是我父亲的遗书,上面写着当年陷害他的凶手是谁。你看了之后,就会知道,我不是在耍你,我是在帮你。”
萧寒接过信,拆开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信里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当年扬州刺史案的凶手,正是当朝宰相李林甫的女婿,户部尚书王珪,还有京兆尹府的尹大人。而他,萧寒,作为京兆尹府的捕快头目,不仅没有查到真相,反而帮着他们掩盖罪行,甚至还亲手抓了几个无辜的人,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