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启动,扬起一阵灰。我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车远去。有人推着电瓶车从我身边走过,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也像是在嘲弄我的无动于衷。
那晚,我一个人去街口的小烧烤摊喝酒。喝到凌晨两点,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人说笑、吵架、骂街、调情,一切热闹都不属于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北京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可以打电话叫出来喝酒的朋友。
我沿着小路走,走进城中村最深的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有村子里唯一的酒吧。酒吧虽然不大,装修也很一般,但是生意一向很好。门口经常有一排站街女,其中最边上的一个穿着吊带,坐在小塑料椅上。她看见我,冲我笑,说:“来玩啊哥?”
我走过去,蹲下,看着她,说:“你叫什么?”
她先是一愣,然后说:“你先给我买瓶水。”
我去买了一瓶冰红茶回来。她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然后擦了擦嘴,说:“我叫小飞,飞天茅台的飞。”
我说:“你为什么干这个?”
她笑着说:“你问得倒挺直接。”
我没说话。
她靠着墙,说:“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快点攒够钱,和男朋友结婚。”
我问:“男朋友?他知道你干这个?”
“知道啊。”她笑了,“他一开始哭得不行,觉得丢脸。后来我问他:你有钱让我不上街吗?他不说话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点头。
“我们想攒点钱,回老家盖个房子。”她说,“就在村口那块空地,搭两层,一楼开个小卖部,二楼住人。他想种点菜,我想在屋后搭个小棚,装个音响,我跳跳舞,唱唱歌。”
我愣了一下:“你喜欢唱歌?”
“喜欢啊,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眼睛一亮,“你要不要听我唱一首?”
我点头。她抿了抿嘴,在便利店昏黄的灯下,轻轻哼起了一首老歌。
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她的声音不专业,有些沙哑,但奇妙地契合了歌里的哀愁与温柔。那是一种穿透疲惫的声音,像是生活千锤百炼之后仍不愿放弃的某种纯净。
她唱完,我沉默了很久。
她问我:“你咋了,被女的甩啦?”
我点点头。
她笑,说:“你这脸一看就是那种——谈了好几年结果被绿了的样子。”
我笑了,说:“你还挺会看人。”
她说:“别想那么多。